小獅子懶得當翻譯,那人也不惱,喚來額兒倫幫忙。
簡單說明之后,溫特斯知道對方叫鐵豐[乞鐵牙],是白獅兄妹的舅舅,鷹林部的首領。
兩樣禮物,溫特斯收下了面粉,彎刀沒碰。
鐵豐說一句,額兒倫轉譯一句:
“不用擔心烤火者尋仇。特爾敦部和我們是血盟。在我們這里你很安全。”
溫特斯沒說話。
赫德首領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問:“[赫德語]聽說你是兩腿人的科塔?”
額兒倫翻譯的時候,科塔是音譯。
但溫特斯知道科塔是赫德社會的軍事貴族。
小獅子和鐵豐大吵一通,氣沖沖地走了。
鐵豐又對溫特斯說了一句話,額兒倫愣住了。
鐵豐催促額兒倫。
“舅舅問。”額兒倫小聲說:“你愿意為我們訓練新軍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給你。甚至可以包括我。”
溫特斯面無表情地看著鐵豐,不需要說話,他的身體語言就是答案。
“[赫德語]看明白了嗎?若是你真能把他拴住,我一聲都不吭。”鐵豐對著額兒倫說:“[赫德語]兩腿人瞧不起我們,無論你花多少心思,他根本就不想要你。烤火者已經是第三次為你向白獅求親。赤河部現在是最危險的時候,你難道還要讓你哥失掉最重要的盟友嗎?”
說完,鐵豐甚至都不再看溫特斯一眼,轉身走出氈帳。
在溫特斯看來,就是鐵豐把額兒倫狠狠訓斥一通之后走了。
“他為什么這樣對你?”溫特斯輕聲問。
“沒什么,沒事。”額兒倫低低抽泣著:“有面粉了,我給你做面包。”
不大一會,小獅子氣呼呼走了回來。看到姐姐在哭,他就全明白了。
“別哭!額兒倫,你要高高興興的。”小獅子拍著胸脯說:“由我和大哥在,什么都不用怕。”
額兒倫擦干眼淚,提著面粉走出氈帳。
“你是不是以為我和舅舅在玩‘好主人、壞主人’那套把戲?”小獅子抓了抓頭發,苦笑著問。
“不,從沒這樣覺得。”溫特斯誠實地回答:“因為你比我脾氣還大。”
“我告訴你,我確實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哥。”小獅子悲傷地說:“我們赤河部現在的情況……你可能還不太清楚。唉,諸部贏了,我們赤河部輸了。”
小獅子說錯了,溫特斯很清楚,他再清楚不過,赤河部的損失至少有三成是他的“功勞”。
縱覽大荒原之戰,溫特斯幾乎每次是都和赤河部硬碰硬……還有烤火者的特爾敦部。
人人知道他和特爾敦部的仇,是因為那場陣前決斗。
但是溫特斯同赤河部作戰的時候都是披掛整齊,而全軍團的百夫長四分之三甲幾乎都一個模樣。
更何況溫特斯現在和老幼婦孺同住一營,更不可能有人發現他就是“他”。
“我想讓你留下來,但前提是你自愿。我絕對不會強留你。只要我活著,你就是安全的。”小獅子哈哈大笑,豪情萬丈地說:“你要是留下。你將步兵,我哥將騎兵,諸部哪個能與我們爭鋒?”
“可是……”溫特斯嘆了口氣:“我再也不想打仗了。”
“那你想干什么?”小獅子奇怪地問。
那你想干什么?這個問題狠狠敲擊著溫特斯的內心世界。
一個“忠嗣”,一個生下來就注定要當軍人的人,一個九歲就進入軍校的人,一個除了打仗什么也不會的人,一個滿手鮮血的人。
除了打仗,還想干什么?還能干什么?
他靠在枕頭上,直直看著穹廬:“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