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小獅子的手扶上刀柄,神色不善地盯著老通譯。
老通譯扶著鼻梁,猛一用力扳正。他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幾人施禮,臉色陰沉地走了。
“怎么回事?”小獅子又關切地問溫特斯。
溫特斯松了松手腕:“狼狽為奸。”
“這老奴仆有點本事。”小獅子撓著頭發說:“居然也不叫疼,自己弄好鼻梁骨走了。”
“你對上他不一定贏。”溫特斯回想著老通譯手掌的觸感:“那家伙手上的繭子……比我還厚。”
溫特斯的思緒回到匯流河北岸:“可惜我那時竟沒看出來,沒有在戰場上一劍殺了他。現在,就算想殺也殺不得了。”
額兒倫害怕地扔掉老通譯帶來的那袋胡椒:“這個咱們不要了。萬一他下毒怎么辦?”
“放心。”溫特斯靠在毛毯上,慢吞吞地說:“現在最關心我生命安全的就是猴屁股臉。我看今天殺羊了,咱們做羊雜碎湯喝吧?就像在赤硫島那樣,加一點點碎胡椒。”
“好的,我煮羊頭給你吃。”聽到猴屁股臉這個叫法,額兒倫的柳葉眼笑彎彎的,拿著胡椒走出氈帳。
胡椒搗碎、過篩。
羊肚、羊腸、羊心、羊肺洗凈切絲,先焯水,后下鍋滾成白湯。
羊湯撒上胡椒粉,再加一點草原的野韭菜花釀成的醬。
喝上一大口,料峭春寒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后,額兒倫端上偷偷準備的面條。
這是溫特斯在大荒原上吃得最溫暖的一頓。
……
溫特斯吃得很好,但是有些人很氣惱。
老通譯離開大營之后,馬不停蹄往南趕。
在六十公里之外的山坳里,烤火者正在等著他。
如果小獅子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怒不可遏。
特爾敦的草場在大河以南,更靠近南邊的金頂山脈。
赤河部的草場在大河以北,更靠近北面的遮蔭山脈。
赫德諸部口中的“大河”,就是帕拉圖人口中的燼流江,維內塔人和聯省人口中的奔流河。
這條河自西向東流淌,近似將兩山夾地攔腰一分為二。
連冥河最終都要匯入大河,所以大河又被赫德人稱為萬河之河、眾河之父。
不過在與冥河交匯之前,上游的大河水量并不比冥河多。
冥河之戰沒過多久,烤火者便與白獅分別,引著特爾敦部人馬回往“河南草場”。
但他實際上不僅沒走,還領著五百精騎躲藏在赤河部營地附近的山坳里。
這是嚴重的挑釁行為,同開打只隔著一層紙。
“怎么樣?”看到老通譯回來,烤火者急不可耐地問:“那家伙怎么說?”
“平靜的就像木頭、冰冷的就像石頭。”老通譯沉著臉說:“上次見他,他還淺得像汪池水。這次見面,我竟然看不透他了。”
烤火者手足無措:“那如何是好?額赤格,還要動手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