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彌漫的土崗反倒顯得亮堂許多,鳥雀在嫩草中爭鳴。
月亮在蘆葦和榛子叢生的水洼里劃動,宛如一朵盛開的睡蓮。
“他們跑不了多遠!”那軍官回頭催促手下:“快呀!趕快!”
突然,一道絆馬索從路中央“唰”地升起。
那軍官的戰馬絆在繩上,猛地向前栽倒,將背上的騎者狠狠甩了出去。
軍官摔得七葷八素,在塵土里滾了三四圈方才停下。
另外三名反應不及的騎兵也被放倒,只有后面三名騎兵險而又險地勒住馬。
十幾道人影從土路兩側的長草里躍出。
他們不喊殺也不叫罵,只是沉默地制服摔在地上的四人。
其他三名騎兵連刀都沒來得及拔,就被拽下馬。
軍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他們不敢有動作。
那軍官肩膀耷拉著,顯然已經摔斷。
他原以為不過是群喪膽的逃兵,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敢反擊。
軍官異常冷靜,試圖說服逃兵們:“你們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如果我死了,你們全家都要被株連。我會為你們說好話的。”
另一名軍士則在暴怒大罵:“你們這群雜種!好大的膽!”
黑暗中的逃兵仍舊一言不發。
在荒無人煙的原野上,只能聽見軍官顫抖的聲音和軍士的喝罵。
“有跑掉的嗎?”皮埃爾開口問。
“沒有。”瓦希卡確認。
“拖到林子里去。”皮埃爾的語氣仿佛在喝水:“別在路上留血跡。”
軍官意識到這群逃兵要干什么,他拼命掙扎,情緒變得失控:“你們就不怕全家連坐嗎?我保證你們安全!別!別殺我!我為……”
瓦希卡倒轉刀柄沖著軍官面門狠狠一砸,軍官就啞巴了。
薩木金如法炮制,那軍士頃刻間也啞火。
追兵們驚恐地發現,路旁的小樹林里居然已經挖好了坑。
“直接埋?”瓦希卡問。
“不,給個痛快。”皮埃爾回答。
瓦希卡抬手把軍官抹了脖子,他很小心,沒有讓一滴血落在坑外。
然后是軍士。
然后是其他人。
一名騎兵嚇得尿了褲子,苦苦哀求:“我也是杜薩克,別殺我。”
“我也是杜薩克。”皮埃爾面無表情反問:“你不是也來殺我嗎?我只想種地養家而已。”
七個追兵的尸體被放進坑里。
逃兵們把土填回去,小心翼翼把草皮鋪回原位,像其他地方一樣堆上枯枝和落葉。
這里很快就會重現生機,植物會因為肥料的滋潤更加旺盛地生長。鳥兒會在這里歌唱,老鼠會在這里做窩。
“他說的株連怎么辦?”瓦希卡問。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只會算失蹤。”皮埃爾吩咐道:“把路上的痕跡清干凈,把馬蹄印引到遠處去。”
安格魯走過來,惋惜地說:“那四匹馬廢了,只能吃肉。另外三匹還能用。”
“帶上它們。”皮埃爾揮手:“咱們走。”
樹林里靜悄悄的,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只能隱約聽到安格魯傷感的聲音:“真可惜了那四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