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仗著人多勢眾,想要直接拿下這孤身一人的襲擊者。
“我只要塞克勒!”溫特斯拔刀殺入人群:“擋我者死!!!”
舊陸軍總部二樓辦公室,塞克勒準將——不,現在已經是塞克勒少將兼大軍團長——也察覺到外面的異樣。
攻城戰那段時間,塞克勒吃住都在軍營。叛軍敗走之后,塞克勒便把家搬到舊陸軍總部。
他就住在這里,住在帕拉圖第二共和國陸軍的心臟里。
他聽到外面有異響,便打開窗戶。
炸雷般咆哮聲從黑暗中傳向四面八方,如同一頭暴怒的野獸正在噬人:
“塞克勒!”
“你以為!”
“這件事!”
“會就這樣結束嗎!”
“我只要塞克勒!擋我者死!!!”
塞克勒少將微微一愣,當他想起這個聲音屬于誰時,不禁搖頭苦笑:“維內塔人……”
塞克勒下床,點起燈,整理儀容,一絲不茍地穿上他的軍服。
他輕輕撫過自己的軍服,想要把上面的每一絲褶皺撫平。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總有幾絲褶皺倔強地留在那里。
塞克勒放棄了努力,他端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對方的到來。
喊殺聲和兵器碰撞聲越來越近,先是一樓正門,然后是樓梯,然后是走廊。
最終,塞克勒的房門被重重踢開,一個血人一樣的維內塔人提著一柄卷刃軍刀走入房間。
他的軍服上滿是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深紅色的液體從他的軍刀上滴答滴答往下落,從屋外一路留下一條血線。
溫特斯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你來了。”塞克勒伸手示意:“請坐吧。”
溫特斯扔掉卷刃的武器,大馬金刀坐在塞克勒面前。
憑借微弱的燭光,兩人對視著。
“這是米哈利,不到二十歲,榴彈落在我身邊,他用身體把榴彈壓住。我活了,他死了……”溫特斯拿出一枚木錐,放在塞克勒面前。
他又拿出一枚木錐:“這是陶馬什,圣克鎮人,被一柄鐵錘砸碎了頭骨。他沒有立刻死,是痛苦地掙扎了十幾分鐘才死。”
溫特斯的背囊里,一共有一百六十四枚木錐,那是他的一百六十四名戰士。
他們信任他、跟隨他、保護他,他們一路奮勇作戰,把生命留在大荒原的無名角落,最終被拋棄在冥河西岸。
“你不在乎他們。”溫特斯的聲音聽不出來悲傷或憤怒,他仿佛在從無關者的角度做出論斷:“你不在乎他們。”
塞克勒嘆了口氣:“如果再有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策,因為……”
“不必多說。”溫特斯打斷塞克勒的話,語出驚人:“我能理解你。”
塞克勒的眉毛輕輕挑起。
“如果我是你,我會不會做出同樣的決策?我也不知道。”溫特斯冷靜地自我質問:“誰知道呢?”
塞克勒苦笑著搖頭,眼中有了一絲亮光:“這個國家……”
下一秒,他的頭顱猛然被一股無形巨力扯碎,紅的、白的甩到房間的墻上、天花板上。
“我理解你。”溫特斯松開拳頭,對著塞克勒的頭顱曾經存在過的位置說:“但我仍然很生氣。”
塞克勒死了,無論他是偉人還是偽人,他都死了。無論他懷揣著什么樣的想法,都已經隨風湮滅。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
溫特斯生出一絲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