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種刻薄卻一針見血的評論,皮埃爾想笑又不敢笑。
“我本來就是搭個木棚,但好像還真有一點事。”溫特斯看著教堂被燒黑的石墻,突然問道:“砂漿和灰泥過了火,還能用嗎?
這個問題問住了皮埃爾,他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這得找個石匠來問問。”
狼鎮舊教堂分為兩部分,年代更久遠的石頭結構和近年來擴建的木質結構。
一場大火之后,木頭被燒凈,只剩下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的石墻墻體,就連墻面抹得灰泥和壁畫都被燒到統統脫落。
“狼鎮有石匠嗎?”溫特斯問。
“狼鎮沒有。”皮埃爾搖頭:“得去熱沃丹,以前蓋大房子就得去熱沃丹請石匠。”
石匠不光是石匠,還是建筑設計師以及承包商。
“先打個木棚頂給卡曼用吧。”溫特斯嘆了口氣:“小心點,墻上長裂紋立刻告訴我。”
溫特斯現在沒閑心給卡曼畫圖紙,所以卡曼的教堂由“漂漂亮亮”暫時降格為“在舊墻上搭個木棚頂湊合用”。
溫特斯看著“勞役犯人們”為了教堂重建賣力干活,突然有了一點想法。
他輕喚道:“皮埃爾?”
“是?”皮埃爾微微歪著頭。
“你說,希望重要不重要?”
“應該……很重要吧。”
“很重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溫特斯嘆了口氣:“也得給這些勞役犯人一點希望,不然他們就是混口吃的、被強迫勞動,干活也不會賣力。”
“這些勞役犯可都是……圣吉斯谷那些。”皮埃爾有些為難地說。
圣吉斯谷的匪幫犯下的罪行太惡劣,如果按照溫特斯以前的性子,這些匪徒有一個算一個全得死。
正是因為他選擇“明正典刑”地殺,這些從犯才保住一條命。
“我不是為他們著想,而是為我們的利益著想。他們賣力干活,對我們才有好處。”溫特斯打定主意:“得給他們點希望,把他們的罪規定一個數字。比如一千天,干滿一千天,我們就放他們自由。”
皮埃爾的理解永遠很快,他微微瞇起眼睛,思索著說:“還需要有個評價標準,分出優劣。比如某個犯人,賣力干活八百天,我們就放他們自由。如果不賣力干活,混一千天,那他仍舊欠我們一千天。”
“不錯!說得好。等晚上召集大家開會,咱們再仔細研究一下。”溫特斯想了想:“這不成了梅森中尉的勞役牧場嗎?呵,得給‘天數’起個名頭,就叫‘工日’怎么樣?”
皮埃爾沉吟著說:“工日不準確,有的時候一天干十個小時,有的時候一天干六個小時。要不然,就精確到小時,叫‘工時’吧?任何勞役犯,只要完成規定的工時,就可以重回自由——前提是不能混時間。”
“好,就叫工時。”溫特斯撫掌大笑,他有些興奮地說:“我這就回大帳,把這件事記下來,先擬定幾條規矩。”
“請先等等。”皮埃爾神情有些微妙:“長官,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皮埃爾慢吞吞地說:“我家……”
“壞了。”溫特斯大呼不好。
他昨晚提刀出門,徹夜追擊熱沃丹偵騎,天蒙蒙亮才回來。之后馬不停蹄地審訊兩名俘虜,一直到現在。
安娜還在米切爾莊園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