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野里,兩匹挽馬正拉著一副帶翼板的重犁艱難邁步。
犁刀劃過大地,草皮倒扣下去,黑色的泥土被翻出來,壟溝就這樣在犁刀身后逐漸成形。
犁地通常是男人的活,但眼前正在犁地的卻是三個女人。
其中兩人牽著挽馬,另一人扶著犁把——她們在為越冬作物的種植做準備。
士兵們口干舌燥地望著山坡下的景象——土地、女人、收成,眼前的鄉村風情畫能滿足一個農夫的全部渴望。
“愣著干什么?”溫特斯掃視士兵,他覺得十分痛快:“從今以后,這些土地就是你們的了!我給你們每一個人——二十公頃!”
士兵們呆立在原地,他們被這個消息砸得暈頭轉向。
他們不知道二十公頃是多少,因為帕拉圖農民更習慣于用舊制計算土地。
二十公頃?好像很多?
“二十公頃!就是兩個[芒斯]!十九個邦尼爾!二十萬平方米!”溫特斯用馬鞭指著下方的農田:“三百市畝!!!”
芒斯,是土地征稅單位,它的標準是足夠養活一個農民家庭。不是三五口的小家庭,而是幾代同堂的二十多人的大家族。
在新墾地,擁有半個[維爾格特]——即五公頃土地,足以稱為中農。
兩個芒斯?所有人都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
……
給士兵的土地,必須比給流民的多得多!
流民干七年活,就能贖買土地當自耕農;士兵上陣拼命,卻什么也沒有。
那還有誰肯來當兵?
幾個月前,溫特斯在狼鎮的政策,是簡單粗暴的[把荒地發給流民開墾]。
那時他只有三支箭、百十來口流民、一鎮土地,他的個人威望足以壓倒任何不滿意的聲音。
現在他有一百支箭、兩萬流民、一郡土地,在狼鎮時的粗放政策遠遠不足以應對當前的形勢。
能上陣殺人的人和不能上陣殺人的人,必須拉開差距。
只有這樣,士兵心里才會平衡。
按巴德的規劃,每名士兵給十公頃,大概一個芒斯。等他們服役期滿,就可以領受這些土地。
而溫特斯直接拍板——給二十公頃!
“仗還沒打贏!用不著現在就摳摳索索、斤斤計較。”溫特斯反問伙伴們:“杜薩克和農民的區別是什么?”
“沒區別!”他自問自答:“無非地多!多到他們能自備戰馬武器!多到他們心甘情愿納血稅!”
“而這個世界上,最能征善戰的就是自耕農!不是騎士!更不是市民!”溫特斯不容反駁推動[二十公頃]政令:“就給二十公頃!”
……
“走!”溫特斯大手一揮:“下去看看!”
隊伍開下山坡,朝著山坡下的莊園走去。
有許多人從地里、房子里跑出來,朝著士兵們奔來。
“那……那不是我家的婆娘?”有士兵驚喜大喊:“是我家的!”
“還有我家的!”
“我家的呢?”
政令是給每名士兵二十公頃,卻不可能立刻到位。
更何況士兵都在服役,給他們也是撂荒。
但溫特斯想讓他們看到真真正正、實實在在的二十公頃。
所以他把士兵的家屬從流民中篩選出來,帶到鍛爐鄉。
鍛爐鄉所有莊園的土地,如今都握在溫特斯手里。來源或是租賃、或是贖買、或是威逼利誘。
接下來很簡單,他把土地發給士兵的家屬們,再把農具、挽馬和種子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