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赫德人中的[蘇塔部]再次占據這里。蘇塔部順著礦脈挖掘豎井,逐步開采淺層礦床。鐵峰山上現在還存有他們的舊冶煉爐遺跡。
再之后的三十年前,這片土地又被帕拉圖人奪回。
被逐出這片土地的蘇塔部傷心地唱著:“失我鐵峰山,使我刀劍不鋒利;失我九曲河,使我六畜無藩息。”
蘇塔部失去鐵峰山被迫西遷,最后在荒原上殘酷的部落混戰中被碾碎,最終被特爾敦部吞并。曾經強盛一時的蘇塔部,就此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令人唏噓。
赫德人的往事不必再提,光陰的書頁已經翻篇。
三十年前鐵匠波爾坦移居到這里,便靠山吃山。他采掘礦石冶鐵,鍛造農具,再出售給新移民。
新遷移到這里的農民正極度需求農具,鐵器供不應求。鐵匠波爾坦抓住時機,賺到了他的第一桶金。
有了錢,就開始有追求。為獲取更上等的礦石,鐵匠波爾坦帶人鑿斜井入山體兩百步,再向兩側延伸工作面。
這里的礦脈被夾在石英層中間,開采難度更大。
但是比起赫德人的豎井、提籃、以奴隸為主要勞動力的開采方式,老鐵匠波爾坦的時代采礦效率卻大大提升。
鍛爐鄉變得繁榮興盛,鐵峰郡甚至在向臨郡出口鐵器。
之后的風向又發生一些變化——經過數年的磋商和辯論,塞納斯聯盟正式宣告成立。
諸共和國彼此降低關稅,開始更加廣泛地通商。促進商業繁榮,這對諸共和國而言是好事,對鍛爐鄉和鐵匠波爾坦卻是壞事。
鋼堡出產的廉價鐵器和條型鐵料經水運進帕拉圖,把還停留在手工作坊階段的帕拉圖鐵匠打得潰不成軍,迅速占領了帕拉圖的鐵器市場。
老鐵匠波爾坦就是“潰不成軍者”之一。
再后來就是溫特斯看到的模樣——帕拉圖鐵匠幾乎沒人再冶鐵,都買現成的鋼堡條鐵;也沒人再鍛劍,都買現成的劍條。
這對于聯盟整體而言可能是好事,但對如今的溫特斯而言卻是壞事,天大的壞事。
他要改變這種現象。
……
溫特斯已經派人去探明礦道情況,同時他命令紹沙和卡洛斯小規模開采礦石,準備試作高爐。
一次性就能讓被廢棄鐵峰礦恢復運作是不可能的,但鑿出幾百公斤礦石拿來試作難度不大。
因為“采礦”這件事本身,上千年來都沒有發生什么飛躍式的進步。
千百年前奴隸和今天的礦工都是扛著鑿子、錘子下井,憑一雙胳膊“叮叮當當”地鑿。無非是銅鑿子變成鐵鑿子,鐵鑿子變成鋼鑿子罷了。
據老鐵匠波爾坦說,還有一種先用火燒、再用水澆的“裂解法”。但是在通風不暢的礦井里,這種干法經常弄出人命,所以很少有礦主會用。
溫特斯最后來到梅森面前:“學長,熱沃丹就拜托給您了。”
胡安沉迷打獵、安德烈沉迷遛馬、莫里茨中校沉迷酒精,巴德不在、溫特斯一走,熱沃丹城內可靠的決策者只剩下“理查德·梅森軍事保民官”。
“放心吧。”梅森無奈苦笑:“不會出什么事的。”
其實梅森學長最近也沉迷于他的新炮車和鑄炮計劃。不過學長責任心強,而且很好說話,不像另外三人那樣說撒手不管,就真撒手不管。
溫特斯無言向學長抬手敬禮——軍事決議會一共六個人,三個人不干活,剩下三個人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梅森莊嚴抬手回禮——但他腦子里想得還是他的新炮車。
“如果車軸足夠結實。”梅森的思緒已經飄到很遠的地方:“或許沒有減震的結構也能行?”
簡單的告別之后,溫特斯踩鐙上馬,最后向幾人頷首致意。
安娜捧著酒杯走到溫特斯馬前,送上臨行前的馬鐙酒。
一飲而盡,溫特斯揚鞭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