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火者沒說話。老通譯會意,用通用語詢問:“你是何人?”
信使開口,說得卻是赫德語。但他的聲音像蚊子一樣細,根本聽不清。
一眾特爾敦貴族交換眼神,最后還是泰赤捺不住火氣:“沒卵的騸馬!給我大聲說話!”
“塔爾臺頭人!我是塔爾臺頭人家里使喚的!”
使喚的,就是奴隸。家里使喚的,就是比較受寵信的奴隸。
烤火者的臉色陰沉下來。
“塔爾臺?”老通譯的眼睛瞇縫著,替烤火者問:“塔爾臺是死是活?”
“不不不……不知道。”
“他怎么過的河?”老通譯問押送信使的箭筒士。
“坐木筏。”
“就他一個人。”
“是。”
泰赤不耐煩地一拍桌子,喝問信使:“兩腿人要你來干什么?”
信使戰戰兢兢伏在地上,顫聲回答:“送口信。”
“什么口信?說!”
信使喉結翻動,不敢開口。
“說!!!”
信使帶著哭腔,結結巴巴大喊:“對岸的頭人……羅納德頭人要請大汗渡河和他打一仗……他保證不阻攔大汗渡河……”
……
特爾敦人那邊在舉行軍議,牛蹄谷這里溫特斯也在舉行軍議。
比起特爾敦部,溫特斯的會議規模很小,五名連長加他自己,一共六個人。
“我找了個俘虜,給對岸的猴屁股臉送了個口信。”溫特斯微笑著宣布:“以羅納德少校的名義,邀請猴屁股臉渡河與我決戰。”
塔馬斯、巴特·夏陵、薩木金等連級軍官先是大驚失色,然后莫名其妙。
巴特·夏陵咽了口唾沫:“那……那蠻酋會答應嗎?”
“我也不知道。”溫特斯在桌子上展開地圖:“反正我向猴屁股臉保證。他渡河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截擊他。”
“啊?”塔馬斯大吃一驚:“那蠻子真渡河怎么辦?”
“那當然要擊敵半渡!”溫特斯理所應當地回答。
小房間里先是一陣沉默,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
“您是想要激怒蠻子的酋長?”薩木金眨著眼睛問。
“如果這樣就能激怒猴屁股臉,說明他沒什么長進。”溫特斯的嘴角浮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我要看看他是什么反應。”
“若是蠻酋不回應呢?”
“沒反應也是一種反應。”
塔馬斯好奇地問:“為什么要用羅納德少校的名義?”
溫特斯眺望窗外,語氣中有幾分無奈“咱們跟猴屁股臉的仇實在太大。若他得知對手是我、是你們,那他接下來要干什么……就很難用常理揣度。”
房間里再次爆發出劇烈的大笑。
“要我說,弄口鍋,再熔一點金子澆在上面。拿到河邊去,沖著對岸的蠻子那么一招呼。”巴特·夏陵狡黠地笑道:“說不得蠻子腦子一熱,就不管不顧殺過來了。咱們就趁機給他們當頭一棒,把他們統統敲死在河岸上。”
溫特斯不置可否,瞟向其他人:“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有人點頭。
塔馬斯搖頭,低聲說:“我覺得這樣不好。對岸的蠻酋上次在您手上吃過大虧,若是讓他知道咱們這邊有您坐鎮,他一定會更加警惕。”
“蠻子哪有這樣聰明?”巴特·夏陵反駁。
塔馬斯不吭聲了。
“如果你們是猴屁股臉,知道河對岸是我,你會如何決策?”溫特斯有心考校幾名部下:“好好想想,每個人都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