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赤河部甲騎齊聲吶喊,緊隨百騎長躍出氈墻。
馬刀對馬刀、彎弓對彎弓,兩股騎兵展開了血腥的肉搏戰。
赤河部人馬剛一接敵便吃了悶虧,他們的彎刀長矛刺中、劈中敵人軀干,只能聽見悶響,看不見血跡。敵人手中的骨朵和戰錘卻專門朝著赤河部甲士的脖頸、頭顱猛砸。
黑羊立刻覺察出不對勁,聲嘶力竭大吼:“[赫德語]狼崽子穿了暗甲!狼崽子穿了暗甲!”
用不著紅翎羽提醒,吃了虧而且還活著的赤河部甲騎早就舍棄槍矛、拔出骨朵,繼續與敵人廝殺。
目擊這場遭遇戰的溫特斯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他緊緊擰起來的眉心和緊繃的臉頰已經給出了無聲的評價。
同樣目擊這場遭遇戰的還有青翎羽[牡鹿],青丘之上旌旗搖動、號炮連鳴,牡鹿發瘋般調動著更多的人馬。
溫特斯不再觀戰,他拉著額兒倫,大步流星走向小獅子的寢帳。
黑羊的接敵如同一聲令槍,就在溫特斯轉身的瞬間,又有十幾隊騎兵躍出氈墻、沖入獵場。
每隊騎兵都在狂呼“白獅箭令”、“赤河部戡亂”,甚至把鷹林部的人馬都攪亂了心神。
鷹林部是白獅的母族,一向被認為是赤河部最親密的盟友。鷹林部以附庸部落的身份參加圍獵,作為赤河部的后著藏身于獵圈之外的一眾部落之中,
一下子冒出如此之多的“赤河部人馬”,就連鷹林部的部眾也目怔口呆。
哪個是真的?那個是假的?
“[赫德語]蠢貨!”鷹林部首領、白獅的舅舅[鐵豐]急得大罵:“[赫德語]什么真假?!誰敢往青丘去就殺誰!”
鷹林部騎兵隨即吶喊著殺入獵圈,一頭撞向眾多“赤河部人馬”的奔流。
青丘之上,牡鹿的額頭見了汗。他開始有些后悔在帕拉圖冠軍面前許下豪言壯語。
牡鹿預料到了海東部和蘇茲部會派兵潛入獵場,但他從沒想過海東部和蘇茲部會下如此大的本錢。
唯一的制高點也意味著要面對來自各個方向的攻打。以青丘為中心,半徑五公里的圓形獵群,現在是名副其實的絞肉場。
忠于白獅的騎兵正拼上性命截擊四面八方的敵人,而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也在不管不顧地殺向青丘。
極目環顧,到處都是戰場,到處都是敵人。
閉眼聆聽,到處都是吶喊,到處都是慘叫。
瞬間的失神,牡鹿竟然生出了被千軍萬馬團團包圍的錯覺。
光靠海東部和蘇茲部送進來那一點點伏兵,決計達不到這等威勢。一定是有參與圍獵的部落被海東部和蘇茲部策反,一定……而且數量還不少。
特意布置在青丘的十二尊重炮甚至都失去了意義,不等一輪裝填完畢,敵騎早就殺到炮手面前。
此時此刻,赤河部的兵馬如同一座不堪重負的水壩,盡管豁出了性命、盡管使出了全力,還是無法阻止洪水漫過壩頂。
牡鹿身邊只剩下負責守衛白獅金帳的八十名宿衛和箭筒士。
牡鹿摘下鑲金的號角,召集勇士投身最終血戰的角聲在青丘吹響。
與此同時,小獅子的寢帳。
手握念珠、白發蒼蒼的醫者恭敬地回答了額敦的問題。
溫特斯語氣凌厲:“他說什么?”
“小獅子的傷勢剛穩定住,再受顛簸,他會死。”額兒倫欲言又止,最后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