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我一個人了——溫特斯很快意識到這點。
平心而論,博爾索·達·埃斯特雖然坐擁一座氣派非凡的大宅,但他并不是一位稱職的主人,特別是將他與納瓦雷夫人放在一起比較的時候。
納瓦雷夫人能讓每名客人如沐春風,能讓每位聊天者都處在最合適的圈子內,能讓每個人都不感覺自己受到冷落。
博爾索做不到,或者說他懶得那樣做。
所以他沒有把“格拉納希男爵”介紹給其他人,也沒有花心思把男爵先生放到合適的位置。主動起身迎接并且客套幾句,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尊重。
不算軍校時期的內部宴會,溫特斯在公開社交場合露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初入社交場的客人碰到不負責任的主人,結果可想而知。
于是,溫特斯發現自己被晾了起來。
卡洛·艾德正和另外幾位老者聊些什么;安娜身處鋼堡的女士們中間,幾乎看不出她是維內塔人;就連卡曼也在大廳盡頭的長桌旁邊與人相談甚歡。
溫特斯研判局勢,他要么去找卡曼小酌、要么若無其事地混入某個正在閑談的小圈子里、要么留在原地繼續瞻仰白鷹們的偉貌。
他還在考慮那條路比較不痛苦的時候,一名埃斯特家族的仆人走到他面前,彬彬有禮地說:“閣下,請隨我移步。有位先生想見您。”
“[舊語]誰想見我?”溫特斯問。
仆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又說了一遍:“閣下,請隨我移步。有位先生想見您。”
溫特斯啞然失笑,拿出一枚金幣:“[舊語]回答我的問題,它就是你的。”
仆人看了看金幣,又看了看溫特斯,盡可能吐字清晰地重復了第三遍:“閣下,請隨我移步。有位先生想見您。”
溫特斯考慮片刻,將金幣叩在手心,點了點頭。
仆人走在前面領路,溫特斯戒備地隨行,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大廳。
在兩道外墻之間的走廊的盡頭,溫特斯終于見到邀請者的真容——一個身材高瘦、眼神疲倦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面前的窗臺擺著一個酒瓶、一個酒杯和一桶冰塊。
還有一個酒杯在中年男人手上,杯中的淡金色液體已經所剩無幾。
中年男人給自己續了半杯酒,又給閑置的空杯倒上一半的酒,示意溫特斯拿走。
溫特斯沒有動作。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飲下一口手中酒杯的液體,然后把酒杯遞給溫特斯。
即便如此,溫特斯也只是接過酒杯而已,用的還是左手——那枚金幣還叩在他右手手心。
中年男人拿起閑置的酒杯,抿了一下,看向窗外的花園,漫不經心似的問:“你是哪期的?”
“[舊語]什么?”
“別裝傻。”中年男人瞟了一眼溫特斯,摘下一枚戒指放到窗臺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陸軍學院哪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