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費太多周折,陸葉就在長生云紋佩的護持之下順利脫困,按照當初父親帶著自己走過的道路原路返還,重新回到了臥龍原。
物是人非,陸葉站在那年曾經父子并肩佇立過的海嶺上,又一次回想起過去的日子。
“爹爹,娘親,我會快快地長大,你們放心吧!”
他默默地念道,告訴自己即使孤身一人,即使身在患難中,也應記得自己是陸飲雪和葉還虛的兒子。
患難生忍耐,忍耐生老練,老練生盼望,有了盼望就不至于沮喪沉淪,因為有至親之人的愛與掛牽始終澆灌在自己的心田。
陸葉離開臥龍原,首先奔去的地方就是珍珠灣海府。不同于前次父子同行,此去幾多風險他并不知曉,縱然房書平不過是個掌管八千里海域的巡海夜叉,但也是個五階道行以上的夜叉,加上地主之利和手下烏泱泱的一大幫蝦兵蟹將,絕非陸葉一人能敵。若雙方話不投機,一旦陷入重圍很可能九死一生。
只是陸葉急于知道父親的消息,想弄清楚那日父子離別后,海面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所以他顧不得許多,唯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料陸葉撲了個空,珍珠灣海府已是一座廢墟,房書平和他麾下的蝦兵蟹將不知所蹤。
陸葉不死心,又在附近搜尋多時,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陸葉大失所望,愈發牽掛父親的生死行蹤。他一路西行,打算到黑石村再轉一圈,試試能否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站在珍珠灘上,望著前方黑黢黢的村莊影廓,陸葉胸中酸甜苦辣一下子翻卷上來。
當年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十五歲的少年獨自屹立在海邊月色里,卻不知偌大天地何處是自己的家。
他略作停留調勻了內息,借著夜色的掩護潛行匿蹤登上黑石山進入到村莊里。
村里萬籟俱寂,偶爾有幾聲犬吠響起,也是無精打采有如嗚咽。
陸葉看天色還早,不欲這時候去打擾顧三嫂一家,當下轉向娘親曾經住過的那棟石屋。
石屋中空無一人,陸葉不會爹爹的穿墻術,但看門上并未掛鎖,只在門環上橫插了根木棍。
陸葉的心卻是一沉,他拔下木棍推門入內,月光透過半掩的門戶映照到石屋里,將孤單的身形在地上扯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陸葉意念微動,指尖亮起一朵天德八寶真火化作的光焰,在屋里環顧了一圈,景物依舊空無一人。
他失落地滅了光焰,在娘親昔日的床榻前踞地而坐,從長生云紋佩里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串千紙鶴,呆呆地望著出神。
當日云竇寺的大師也曾借宿在這棟石屋里,而今人去房空,要么是已經放棄了對爹爹和自己的追捕與監視,要么……
不,肯定不會!爹爹一定還活著!
或許只是因為某個不得已的緣由,此刻不能與自己相見。
忽然門外有動靜,陸葉驟生警覺,全身肌肉暗暗繃緊,迅速將千紙鶴藏入懷中。
這時候就聽石屋外有人嘿嘿一聲低笑:“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躲在屋里不敢吭聲?若不老實交代,小心我抓了你嚴刑拷打逼問口供。老虎凳,辣椒水,仙人掌……小兄弟,你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