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海商前一刻還生恐靠沈二公子不夠近,此際一個個生恨離他不夠遠。
陸葉清楚,自己體內的狀況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全憑一股血勇在支撐。
盡管從醉風樓門外殺到現在,過關斬將勢如破竹,表面看有驚無險,實際上他已拼盡所有的力量。如今體內大傷小傷遍體鱗傷,雖說有長生云紋佩保護,自己未受到致命重創,但這些傷勢累積起來也很麻煩。
更麻煩的是,除了一顆保命元石外,他已油盡燈枯,如果再強行運轉丹田氣海,將會留下不可逆轉的傷害,嚴重影響未來的修煉進階。
可是戰斗還沒有結束,沈立德還毫發無傷活蹦亂跳著。
自己發過誓,要為兄弟報仇,難道要厚著臉皮對小罐子和小刀說:“對不起,我盡力了。”
陸葉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感應到遠處有幾道靈覺正投注到自己的身上。
他已經沒有力氣管這些,凝視沈立德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你自裁?”
類似的話不久前陸葉才說過,當時沈立德只當聽了個笑話。現在他終于明白了,這真的不是笑話,眼前這小子說得出也做得到!
他舔了舔發干的嘴唇,酒已經徹底醒了,強自鎮定道:“你要多少錢?三百枚天君錢太多,我實在拿不出。假如你愿意放過我,我可以想法子湊足二十枚天君錢。”
陸葉笑了笑,不無輕蔑地問:“你欠我錢么?”
沈立德一怔,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就是了,所謂欠債還錢,既然你不欠我錢,那也就不用還我錢。你看,我是很講道理的。”
陸葉抓緊時間積攢體內的真氣,猛咳了兩聲道:“但是你欠了命。可惜我朋友不能自己來找你,所以,只能由我代勞。嗯,這就叫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沈二公子快哭了,他從沒遇到過像陸葉這樣的死腦筋,二十枚天君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任誰都該心動。
忽聽有人冷冷道:“你在映月水榭下殺了那么多人,是否也應該償命呢?”
“二公子!”沈立德面露狂喜之色,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腰桿登時挺得筆直,附和道:“不錯,你殺了我北海天王府這么多人,要說殺人償命,把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陸葉的目光望向沈立德的身后,來的不止一個人。
說話的是個像冰山一樣的年輕白衣公子,在他的身后是游龍,還有抱著只**貓不停揉搓的胖妞兒。
陸葉的視線從白衣公子臉上輕輕掠過,望向游龍道:“有酒么,來一口。”
游龍拿出他的小酒壺拋給陸葉道:“小酌怡情,多飲傷身。”
陸葉一下居然沒有接住,看得沈立德眼睛一亮,旋即想到自己剛才在眾目睽睽下對一個徒有空殼的陸葉卑躬屈膝搖尾乞憐,不禁又是大恨。
陸葉費力地拾起酒壺,擰開蓋子往嘴里倒了一口。
火辣辣的酒漿順喉而下,令他麻木的五臟六腑生出一點知覺。
“二公子,這小子心狠手辣,殺了我們十七個人!”沈立德明知道陸葉已經瀕臨透支,但終究不敢自己上前動手,向白衣公子告狀道:“他們可全都是北海天王府我爹……”
“啪!”白衣公子一個耳光將沈立德搧飛,“你還有臉提北海天王府?沈一海怎么養了你這么個窩囊廢。”
沈立德驚愕地捂臉看著白衣公子,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臉上這記火辣辣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