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葉開道,陳斗魚斷后,眾人小心翼翼地在藍蓮花海中跋涉前行,唯恐踏錯半步。
一路上幻象叢生,小罐子果然緊閉雙眼牢牢拽著前面的滿太保,走出大約一刻鐘,花海竟似沒有盡頭。
滿太保失去了說話的興致,只埋頭步步緊跟陸葉和傅柔嘉。
忽然陸葉問道:“未央宮遠在沙洲,和懸天觀相隔萬水千山,藍蓮妖姬為何要出手對付我們?”
傅柔嘉回答道:“聽說十年前,藍蓮妖姬對懸天觀大不敬,蕭墨長蕭長老親自出馬追殺將她打成重傷。若非未央宮的后援趕到,這妖女的性命早已不保。”
陸葉聽了若有所思,低聲說了句“奇怪”。
傅柔嘉道:“藍蓮妖姬欲報十年前的舊仇,出手截殺懸天觀弟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陸葉搖頭道:“我完全感應不到這座藍蓮花海陣的殺機,似乎她只是想困住我們,沒有其他惡意。或者,是我奇門遁甲造詣淺薄,看不出其中暗藏的兇險?”
突聽陳斗魚冷冷道:“這不是法陣,而是藍蓮妖姬的本命洞天。”
“洞天?”傅柔嘉大吃一驚,佇立原地瞑目舒展靈覺查探四方,須臾后霍然睜眼道:“果然!”
陸葉倒吸一口冷氣,假如陳斗魚所料不差,那么自己這一行八人等于是放在砧板上的肉,任由藍蓮妖姬切割。
能夠外放本命洞天的,至少是參悟了煉虛合道境界的洪荒地仙。這座洞天,就是完全由其掌握的內世界,其中所有的法則與變化盡在一念之間。除非對于虛空大道的認知超出對手,否則根本無法在洞天之中與其抗衡。
陸葉迅速鎮靜,他的天庭里還暗藏著顧華醒送給自己的三道劍意。實在不行,也只能動用劍意破碎藍蓮洞天殺出一條生路。
但這劍意太珍貴,除非萬不得已……
陸葉感應到隊伍的情緒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尤其是幾個孩子開始變得驚懼沮喪,他高聲道:“跟上我,繼續走!”
傅柔嘉看著陸葉的背影翻了下白眼,這家伙明知所有人已經深陷在藍蓮妖姬的本命洞天中,竟然還若無其事地鼓舞眾人繼續奮進,這是勇者無敵,還是無知者無畏?
算了,橫豎也就是一條命,大不了一起交代在這里——她暗咬銀牙,跟上陸葉的步伐。
小罐子在隊伍里嘟囔道:“聽陸哥哥的話,準沒錯!”
所有人中,她肯定是最信任陸葉的那個,甚至已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即使陸葉的修為不如傅柔嘉和陳斗魚,但絲毫不妨礙他在小罐子心目中高大無敵的形象。
陳斗魚不說話,她的話一向比別人少。
眼下的情形已糟得不能再糟,她再怎樣眼高于頂,也明白現如今綁在一起的八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是藍蓮妖姬的對手。
但勝負生死從來不在陳斗魚的考慮中,她只關注手中的劍,并享受其間的過程。
所以對陸葉此時此刻表現出來的強硬和做出的決斷,陳斗魚表示很欣賞。
想想他妖孽的媽,固執的爹,就知道他們家的傳統是與人對抗到底,不做省油的燈。
她正尋思著,前方的隊伍慢慢停了下來,幾個孩子接連發出低低的驚呼聲。
陳斗魚恍然一醒,才發覺陸葉手中的仙符驀然熄滅,四周頓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陳斗魚凜然一驚,正欲祭出寶物照明,忽然前方十余丈外亮起了一盞燈籠。
燈籠散發出藍幽幽的光華,在黑暗里漸漸靠近。只見一個十五六歲梳著丫鬟頭的俏麗少女,手提著燈籠朝眾人走了過來。
她一邊走,手中燈籠散發出來的光華一邊慢慢地往四周擴展,而且越來越亮。
“那邊有座大院子!”滿太保指著那丫鬟的后面,如有人施展了魔咒仙術,一座庭院緩緩浮現,憑空出現在花海之上。
“妖女,看劍!”傅柔嘉在黑暗里兜兜轉轉大半天,終于找到了敵蹤,倏然拔劍越過陸葉,劍鋒光芒森冷閃耀刺向那提燈丫鬟。
她此舉看似魯莽,實則有自己的打算。一來想試試對方的深淺,二來如能將這丫鬟生擒活捉,或許可以得到更多的訊息,說不定能夠逼問出陳法虎的下落。
半空中,傅柔嘉的身形不可思議地與提燈丫鬟擦肩而過,這一劍竟是落了空。
丫鬟毫無所覺繼續前行數步來到陸葉面前,笑吟吟問道:“您可是陸公子?”
陸葉看得清楚,在傅柔嘉刺中丫鬟面門前半刻,藍蓮洞天微起波瀾,她的身形被生生挪移到另一旁的空間里,連提燈丫鬟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