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葉和應真寺、李韶泉夫婦坐在船艙里閑聊了一會兒后,起身告辭去了后艙,照例進行每日的修煉。
后艙本是云淮陽的寢室,富麗堂皇頗為豪奢。
陸葉一輪修煉結束,已到了后半夜。前艙里聽不到人聲,想來應真寺等人也入定休息了。
陸葉打開后艙的門,走到了甲板上,冷風卷裹著濃烈的夜霧登時撲面襲來。
他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聽到船頭李韶泉的聲音招呼道:“陸兄,你沒睡?”
陸葉走到船頭,見李韶泉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問道:“韶泉兄,你在這兒做什么?”
李韶泉道:“我睡不著,出來走走。再說,大伙兒都入定了,終須有人守夜。”
陸葉目視身周的云霧翻滾飛逝,說道:“按照這速度,一兩日內應該能追上云淮陽?”
李韶泉頷首道:“云淮陽被你打傷,不能發力奔逃,即使御劍飛行亦無法持久。我猜他會先趕到厭火國京城,調集停泊在那兒的浮空云舟,再詔令左近的永貞殿高手護衛,才會繼續南行前往光明山。”
陸葉道:“所以我們有很大的機會在厭火國京城追上他和盧侯?”
李韶泉道:“凌仙子……也就是應真姿可能也會趕去京城和云淮陽匯合。”
陸葉不解道:“應真姿果真是應兄的三妹?”
李韶泉回答道:“他們是一母同胞。當年應師兄全家被殺,應真姿因是永貞殿的巫師,又拜在大巫凌花婆婆的門下,所以才幸免于難。事后,應真姿改姓凌,被天巫賜名江仙。”
陸葉感慨道:“所以她一直對應兄恨之入骨。”
李韶泉嘆道:“凌仙子是應師兄在這世上剩下的唯一親人。雖然他嘴里從來不提,可我明白他一直擔心會殃及到她。今夜狹路相逢,兩兄妹竟是這般光景,他必定不會好受。要知道,從前在一眾兄弟姐妹里,應兄最寵的便是應真姿。”
“假如應真姿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她應知道該恨的人是丹朱國國王父子。”
“誰想得到呢?”李韶泉落寞地拍打拳頭,低聲道:“杜朝天是岳父的生死之交,看著鳳媛從小長大。誰知道他也會出賣我們?”
陸葉默然,不禁想起了姑父和姑姑——誰想得到呢?
那件事發生之后,他并不恨他們,但這心結,卻注定從今后的疏遠隔膜。
“不強大,便不足以改天換地讓世間融樂。所以,我要繼續找尋大道,讓天下得正道讓世人享太平——”
他喃喃地自言自語,心頭突然亮起一道靈光,像是有一個執念“啪”的脆響被應聲擊碎化為齏粉,眼前豁然敞亮開來。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
好似有父親溫和的聲音在陸葉的耳邊響起,如清泉靜流明月空照,省悟道心滋潤智慧,令他剎那間如飲醇漿萬事皆忘,內心充滿歡喜明悟。
他的丹田氣海中,五座元峰奇跡般地飛速生長壯大,閃爍著熠熠華光萬千文字,照耀得海天一片璀璨光明。
天德八寶爐、天璣劍經、水靈鞭、碧鴛飛劍、崖山桃木劍、震旦神槍、龍王珠、離炎斷劫鞭……不約而同地被驚醒,感受到圣光的沐浴洗禮,各自幻動真身光芒大放,從陸葉的體內與須彌空間里充溢而出,如霞光披背光彩奪目。
“轟”的一響,孵育多日的鳳凰元胎水到渠成,五彩石中神光噴薄飛起一頭流光溢彩的真鳳,盤旋翱翔于陸葉的頭頂上方,初試啼聲響徹長空。
一時間,天空大亮彩云滾滾,明月當空天花亂墜,如眾星捧月般縈繞浮空云舟,向船頭忘我屹立的黑衣少年遠來朝賀。
是夜,少年形于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