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葉故作愕然,伸手欲扶不扶道:“金長老,你這是干什么?”
金粲看到陸葉伸過來的手,那就是只下閻王帖的手,立時身體發僵“砰砰”磕頭道:“陸公子大恩大德,老朽無以為報,只能多磕幾個頭。往后日日夜夜誠心禱告,求上蒼保佑您早日得道羽化成仙!”
陸葉一把將他拽起道:“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這句話,希望金長老能銘記在心,也祝你善有善報壽比南山。”
金粲不是笨蛋,聽得出陸葉話里“善有善報”四個字的警告之意,忙滿面感激連聲道:“是、是、是,陸公子金玉良言,老朽一定謹記!”
等他點頭哈腰帶著一頭霧水的金瑚去遠,龍儷煜輕嘆道:“小陸,這家伙真不是只好鳥。別看金老兒滿臉恭謹,心中的惡念卻在波濤洶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早晚會被自己害死。”
衛似遠點頭道:“換作是我,就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單等這老家伙出手偷襲自以為得計的時候,一巴掌把他元神拍碎!”
商嘉禾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這時才懶洋洋開口道:“小陸,是舍不得那小丫頭死在荒原上。”
衛似遠微帶詫異地望向陸葉。
陸葉忙解釋道:“別瞎猜,我沒別的意思。金粲若死了,金瑚也沒法活著回到黃泉關,不是嗎?”
衛似遠聞言夸張地張嘴哦了聲,道:“憐香惜玉真君子也,陸兄弟此舉甚合我心,不愧是同道中人。”
商嘉禾看著衛似遠道:“你很會憐香惜玉?”
衛似遠立刻知道說錯話了,往后退了兩步道:“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吾養吾浩然之氣!”
龍儷煜和陸葉默契地對視了一瞬,都扭頭忍笑。
眾人繼續趕路,幾經輾轉這日來到第五層幽淵,見月落日升便尋找了一處遮陽之地安頓歇息。
幽淵不同于人間,這里的日頭雖然光芒萬丈,卻冰寒徹骨煞氣濃烈,連土生土長的陰物亦要退避三舍。故此白天是幽淵中最平靜的時候,除了少數道行高深的陰鬼和人間修行者敢直接曝露在冥日光照之下,絕大多數都會選擇蟄伏棲息。
陸葉幾人有法袍護體,雖不畏懼冥日兇威,但連日趕路,同樣需要修整恢復。
衛似遠是西岳真君一脈,天賦得天獨厚,陰煞氤氳于他不僅無害反而有益于功力精進。
商嘉禾更不用說,真仙階的修為根本無懼冥日,白茫茫的陽光照到身上譬如隔靴搔癢。再加上與生俱來的龍王血脈,在這第五層幽淵里游蕩毫無吃力感。
龍儷煜稍遜一籌,可好歹也是龍王旁支,自有她修行的奧妙之處。
陸葉表面若無其事,丹田氣海之中天德八寶爐卻在瘋狂運轉不停,將吸納入體的氤氳源源不絕淬去雜質煉成真氣,效果盡管比不上人間,但至少能補足進入幽淵的消耗。
眾人打坐修煉了大約兩個時辰,各自神精氣足醒轉過來。
期間有兩三頭陰物鬼鬼祟祟地從地下鉆出來,聞著陽氣興奮不已。可不等幾個倒霉鬼下口,反被衛似遠打發“上路”。
這時陽光趕上一天中最猛烈的時候,周天寒意在荒野上彌漫肆虐,顯得比黑夜里更加安靜。白色的氤氳氣霧冉冉蒸騰,周遭的景物好似在不真實地晃動閃爍,仿似行走在幻境里。
眾人有意稍稍放緩了速度,盡量利用地勢沿著山陰行走,畢竟沒有必要無聊到和冥日較勁兒。
忽然前方的地平線慢慢出現了一個黑點,冒著陰毒的烈日御風飛行。
陸葉心里奇怪,看對方飛得甚是艱難,為何要大白天冒險趕路?
“是個鬼校尉!”衛似遠突然掠身加速迎了上去。
那個鬼校尉終于也發現了陸葉等人,手握腰間通行令牌竭盡全力迸發出一道光柱,拼命喊道:“快救石崖城……”
話音未落,已一頭往地上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