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太后也特意說明只有爵號和食祿,并無封邑,而且還不能世襲,本意來講就是一個虛名。
可即便虛名,也足以在朝堂之上掀起一陣風波。
皇帝那張稚氣未脫的英武臉頰微微有些扭曲,震驚了許久才回過神的他連忙說道:“母后,兒臣認為——”
“想必陛下對哀家提議也無意見,對嗎?”
透過輕輕晃動的珠簾,女人那雙冷銳中帶著極富有壓迫的寒芒直射皇帝,令后者脊背悚然,生出汗來,臉頰也是稍稍有些變白。
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逼人目光,已經好久沒出現過了。
皇帝莫名有些恍惚。
記得上次母后用如此霸道強勢的態度迫壓他,還是在他剛滿十歲時。
那天年少氣盛的他在某位臣子的蠱言之下,在大殿上對太后出言不遜,欲奪得皇帝權力,那時母后便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讓他雙腿發軟。
回宮后,他便被太后禁足了近乎半年才得自由。
而那位蠱言他的臣子,更是被滿門抄斬,頭顱還特意制作成了燈盞放在他的寢宮窗戶外。
有時偶然想起,恍若噩夢驚擾。
雖然后來太后狠戾之氣大減,待人待事都溫和許多,可那眼神卻是終身難忘。
少年皇帝握緊了拳頭,死咬著嘴唇不發一言,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想反抗!
他想大聲駁斥太后荒唐的提議!
他想證明給這個女人看,他已經長大了,是一個不再受任何人鉗制的皇帝。
他甚至想沖到女人面前,掐住她的脖子……
然后。
然后呢?
少年皇帝有些迷茫。
過了許久,他才從喉嚨里擠出苦澀的聲音:“兒臣無意見,全聽母后之言。”
到此時他才明白,原來太后突然前來并非是羞辱陳牧,而是在警告他這位皇帝,用封爵的荒唐提議鄭重表明自己對于陳牧信任的態度。
為什么會這樣?
母后就不怕陳牧這家伙終有一天成為咬自己主人的惡犬嗎?
小皇帝想不明白。
“既然陛下無意見,那明日便于朝堂之上進行宣告,至于諸位大臣有何反應,無視即可。”
太后以霸道的口吻說道。
季珉艱難的點了點頭:“兒臣明白。”
太后微微一笑,絕美的容顏如香花綻放,仿佛帶著馥郁清香,說不出的高貴美艷,溫柔看向陳牧:“陳愛卿,還不快向陛下謝恩?”
陳牧反應過來,古怪的看了眼太后,朝著面色鐵青的小皇帝高聲道歉:“多謝陛下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動了動嘴唇想要回應,可怎么也說不出口。
最終只是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大殿。
在回到自己寢宮后,季珉摒退了所有侍女和太監,只覺胸口疼痛的厲害,猛地一口鮮血噴出。
渾身發抖的他看著地上的血液,竟慢慢笑了起來,似有些癲狂。
“為什么!”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表情猙獰的就像是一頭野獸。“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皇帝憤怒的將所有花瓶砸碎,直到累了以后,漸漸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搖晃著站起身來。
落寞失魂的模樣就像是醉酒的失意人。
望著角落一副略顯隱秘的畫像,少年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才睜眼,眸中滿是熾熱與恨意的矛盾交替。
他喃喃自語道:“沒關系,我會證明我自己,終有一天……天下和你都會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