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穆自幼長于冷宮,除去弟弟趙原,從未見過其他的“兄弟”。
今晚。
此時此刻。
這夜深人靜,后山禁地。
居然能夠撞見東宮的太子,大周王朝的儲君,他名義上的長兄。
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原本打算退去的趙穆,衣角飄動,腳不沾地,如同行于深山老林的山鬼精怪。
身形閃爍,影子飄搖。
加之藏形斂息,沒有活人生氣,顯得有些驚悚。
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就瞧見前面有火把晃動。
“呵,云漱玉,本宮何時不守承諾了?”
披著黑狐裘衣,貴氣逼人的青年,戲謔著問道。
“這就是東宮太子,趙昭?”
趙穆目光轉動,有些失望。
長相平平,武道修為也很是一般。
倒是立在一旁的老太監,渾身透出一股子陰森氣,是個非同尋常的高手。
“凡境八重,神變高手。”
藏于樹上的趙穆,輕輕瞥了一眼,連忙收回目光。
“絳紫袍服,地位與內廷十二監的掌印太監等同……可能是太子身邊的大伴馮森。”
他隱約聽聞過,太子入主東宮以后,事事都向周天子看齊。
看到自家父皇有司禮監的陳朝恩貼身護衛,趙昭也有樣學樣,干脆把自家大伴培養成了武道高手。
“當初說好,我告訴你龍氣穴眼的位置,你就放過東樓和盛叔!”
說話那人,是一名頗有姿色的年輕女子。
她嘴角淌出鮮血,靠在樹上,水綠色的長裙沾滿泥濘。
“本宮沒放過他們嗎?”
太子面露無辜,故意問道:
“那云東樓和云盛,自個兒受不住詔獄的大刑伺候,擊碎丹田氣海,真氣逆沖心脈,死了,這難道也要怪罪到本宮身上?”
“話說回來,云漱玉,若是你早點合作,主動把秘密說出來,他們興許能少受點折磨,也就不用做孤魂野鬼了!”
年輕女子面色蒼白,咬緊銀牙,怒視著趙昭。
怒火攻心,牽動傷勢,反倒讓她又吐出一口鮮血來。
“你要是真想救人,何必故意拖延一旬之久,讓東樓和盛叔受刑!”
年輕女子的眼神犀利如劍,恨不得從太子身上刺出幾個血洞。
“姓云……”
躲在旁邊的趙穆聽見這番對話,心中微動。
已經覆滅的大肅王朝皇族,便是以“云”為姓氏。
太子莫非與前朝余孽還有勾結?
趙穆耐著性子,繼續聽了下去——
“云漱玉,你一介喪家之犬,亡國之奴,有什么資格質問本宮?”
太子用一種俯視的態度,輕蔑說道:
“若非有本宮的庇護,你以為自己能活下來?”
“且不說那詔獄的大刑,光是發配教坊司這一條,就夠你吃盡苦頭了。”
“前朝公主,這名頭可比紅袖樓的花魁有吸引力,相信有不少世家門閥,權貴人物,都想要嘗一嘗滋味。”
年輕女子面色更白,幾乎失去血色。
她自然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要是淪落到那里,那跟墮入魔窟沒什么區別。
“云漱玉,你現在把太陰寒玉床交出來,老實帶殿下找到大肅王朝留下的兩處龍氣穴眼。”
老太監馮森把年輕女子的細微表情盡收眼底,陰惻惻說道:
“相信以殿下的寬宏大量,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切,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太子頷首,似是贊同,淡淡道:
“本宮不是氣量狹小的人,只要你愿意臣服,依附,刺殺之事可以一筆勾銷。”
他花費那么多精力和時間,就是為了從云漱玉的嘴巴里,撬出幾個秘密。
一是太陰寒玉床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