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發動過黑龍臺的諜子進行盤查搜索,卻是一無所獲。”
對于這個結果,趙愷倒不奇怪。
凡境八重已經能操弄心靈,扭曲精神。
黑龍臺的諜子多半都是普通武夫,凡境一二重的水準。
哪怕魔門六道的那些人,自他們面前走過,也不會有半分察覺。
“朱儉,你有沒有覺得天京城中大不一樣了。”
趙愷似是有所感應,抬頭看向窗外的碧空,淡淡道:
“那元蒙使團入京,乾闥婆暴斃,夜叉王發瘋,再到元黎被殺,太子和寧王遇刺……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且弄不清背后真相。”
“我總是覺得,冥冥之中有些古怪。”
“莫非那護龍大統領沒死,真的突破凡境十重,武道人仙?”
鴆衛指揮使朱儉心頭一震,他知道武安侯早在三年前就是凡境九重的先天大宗師。
只不過鎖住全身精元,強行壓住氣血,硬生生瞞住這個消息。
“侯爺可是感覺到了什么?”
先天大宗師意與天合,冥冥之中,心血來潮,可以預知危險,武安侯此言絕非是無的放矢。
朱儉沉思片刻,結合之前的種種跡象,這才回答道:
“依我所見,大統領要是真的還活著,且破開死關,陛下不會有廢儲之心。”
“而會懇求大統領出手,震懾江湖宗派,威嚇草原蠻族,肅清朝中各方勢力,打造一個如鐵通般的江山,好留給太子繼承。”
趙愷頷首,似是贊同朱儉所說。
他那位皇兄,心中無時不想著掃清世家門閥,蕩平草原外族。
立下不輸太祖的蓋世偉業!
倘若真有依仗,不會如此隱忍。
“許是三十年之謀劃即將功成,我心中有些難以平靜,隱隱覺得不安,卻又不知道原因。”
趙愷先是搖頭,而后嘆氣,感慨道:
“心思浮躁,雜念叢生……還是心靈修持不到家。”
朱儉躬身道:
“侯爺無需擔憂,六大圣地俯瞰天下,千百年來日漸驕狂。”
“他們只把世人當做隨意宰割的羔羊,隨手支使的棋子。”
“唯有侯爺,才能救蒼生于水火!為萬世開太平!”
趙愷兀自笑了一聲,書屋內氣流緊縮,如有悶雷炸響。
他眼中閃過緬懷之色,仿佛想起以前的時光:
“當年我離開天京,闖蕩江湖,結交許多朋友,也做下過幾樁大事,博得些許名聲。”
“可你知道,我所感受最深的是什么?”
朱儉沒有出聲,只是安靜聽著。
趙愷頓了頓,常年嚴肅的威嚴面龐上,顯出一絲冷意。
他淡淡說道:
“是盤剝!”
朱儉愕然,不知其意。
趙愷眸光冷漠,聲音如鐵似的,迸發出強大力量。
“這天下就像是一座階梯高塔,最底層的百姓如牛馬一般,耕種田地,養蠶紡紗,用他們的血汗供養富商大戶。”
“而那些富人,卻又屈從于世家門閥。”
“他們日夜所想,便是跟那些有郡望的名門聯姻通婚。”
“寒門,望族,世家,門閥……加入其中才有出路,他們如一層羅網,叫人逃脫不開!”
“除此之外,世家門閥又跟江湖宗派有所勾結,水陸兩道的鹽鐵生意,甚至連漕運,都把持于此等外人之手!”
一字一句轟響滾蕩,如雷聲炸響。
朱儉只感覺有一座山岳壓下,雙肩傳來一股沉重的力道。
受到武安侯的精神壓迫,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可趙愷卻渾然未覺,繼續道:
“我當年游歷海州,那里的州牧新近上任,想吃一道新鮮的魚羹,手底下的幕僚卻說,這要看‘龍王’給不給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