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是阿衡啦!”周衡以為老太太年紀大,剛才又聽自己喊了好幾聲“阿瞞”,口誤了,便笑著提醒了她一句。
“淘氣,祖母當然知道你是阿衡!”周太夫人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孫女,有心想要替她攏一攏看著略有點毛躁的頭發,手剛抬起,眼看她頭上只一個簡單的發髻,確切的說就是個隨意挽就的道姑頭,旁邊插了支同樣樸素的簪子,銀制的釵身略有些粗糙,頂端一顆成色渾濁的碧玉珠。
倒是挺符合眼下阿衡的處境,只是,唉,再看一眼不遠處站著的那位春鶯姑娘,兩人一般的打扮,只一個是粉色衣裙,一個青綠色衣裙,衣料普通,發飾簡單,要擱京城里,簡直連靖王府的大丫鬟都要比她們倆來得體面。
可阿衡分明是小姐啊,周家唯一嫡出的心肝寶貝般的孫小姐啊!
這么想著,周太夫人又覺得心酸起來,連帶越看越覺著,自家孫女如今清減了不少,身形明顯消瘦不說,臉也瘦了一圈,連帶那雙本來就大又黑亮的杏仁眼,如今看著更大更黑了!
想到她這半年來的遭遇,想到自己之前教她的那個上不了臺面的法子,再想到她如今因此而不得不幫著沈復做的這等驚險之事,好好的一個清純嬌憨的嬌嬌兒,如今卻要過著這等艱辛的日子,一時間,老太太如鯁在喉,嘴張了張,卻愣是說不出什么話來。
相比之下,周衡自然是沒有周太夫人那等復雜的情緒,只顧著高興地張嘴就問自己最想問的事:
“祖母,你是從京里來的吧?可知道阿復那邊情況如何?”
這一問,老太太心里的傷感情緒頓時消下去不少,都說女生外向,還真是沒說錯,頓時怒其不爭地打了下周衡的手背,嗔了她一句:
“你這孩子,祖母這般過來,你倒好,不問你母親,也不問你父親,連你以前最疼愛的小侄兒也不多問了,就知道問你的阿復!”
那是因為我跟他們不熟啊,而且小侄兒叫什么名字我都已經記不得了,周衡不好意思地訕笑著表示歉意:
“我想著既然您老人家都找來了,家中應該沒什么事,就、就想著先問阿復那邊了,他那邊的事情如今還是比較大的嘛。”
時間不多,周太夫人不想繼續說她,何況剛才已經確認了那位小太子,這里面多少的曲折還沒來得及問呢,阿衡她掛念沈復也是在情理之中,相比之下,周家一家人的安危確實不是最要緊的。
想到此,周太夫人便看了下站在不遠處的心腹嬤嬤和那位春鶯姑娘,嘆息道:
“阿衡,你道為何祖母今日能找到你?前幾日不是有很多馬車從這鎮上經過么,咱們家的也在其中,如今想來,真是老天保佑,那日剛好你們也在這溪水里戲耍,不過不是祖母說你,怎么行事這等大膽?”
周衡被她這么一說,頓時也緊張了起來,趕緊跟她確認:
“祖母,那日你是看到我認了出來才找過來的?那、那不會還有別的人家的,也看到我了吧?按說那日我們見有馬車過來,還特意讓侍衛們擋住了阿瞞,我自己也是刻意低頭還用帕子遮掩了,怎的還是被認了出來?”
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