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明知自己要來竟然還出門了?還特意拉上了姨父?這是自知理虧、故意避而不見么?
沈復頓覺一股氣從底下冒上來,嘴一抿,肚子里的話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好在轉瞬立馬又想到,周思文的話里還帶了個“又”字,看來那兩人這幾天出門也不是頭一遭了,而且還是一早…
這父女倆在搞什么鬼?
沈復便又把話咽了下去,努力調整了下面部表情,換了副柔和關切的樣子:“哦?可是姨父帶著阿衡去何處踏春了?四表兄怎么沒一起去?”
沈復平日里大多不茍言笑,語氣也清冷,不過正因為如此,難得見他這么“和藹可親”,他人又生得好,加上一副關切的語氣,頓時給人一副情深款款的好模樣。
當然,這是周思文的錯覺,偷看著自家王爺表現的晨風并不會做如此想,實在是,連他都不是第一天跟著王爺到周家來,周思文這個紈绔什么個性情,自家王爺就算不能說是一清二楚,起碼也算是了如指掌,果然,在晨風心中默念的倒數“十、九、八…”剛數到“五”時,周思文已經痛快給了答案:
“怎么,阿衡沒跟你說?嘿嘿,看來你是惹她生氣了吧?要不然她這幾天怎么凈往大相國寺跑,還定要讓父親陪著,闖禍了吧?”
眼看周思文一臉猥瑣的笑,沈復垂著的手在袖子里緊了緊又松開,之后便是一副平靜無波的語氣:“大相國寺乃佛門清凈地,言行舉止…還是得注重一些為好。”
這話其實說得很是含糊,但周思文卻自認聽懂了,頓時哈哈笑著又拍了拍沈復的肩:“也是,你倆如果一起去大相國寺,嘿嘿,阿衡自然是開心了,那幫和尚的眼睛卻要被你倆給整瞎了,哈哈!”
然后一副過來人的姿態開導沈復:“王爺,表弟,你呀,雖說別的方面沒的說,但這男女之事啊,嘿嘿,不是哥哥我說你,離開竅還早著呢!”
“姑娘家,就算跟你定了親,你也不能把她當成了煮熟的鴨子,當然,我們家阿衡嘛,對你早就死心塌地了,不過話不能這么說啊,該哄還是得哄的,而且一定得心誠,這個跟去大相國寺拜菩薩是一樣的…”
沈復忍了又忍,雙手在袖子里都攥成了拳頭,終是給他想出了一個甩開眼前這聒噪紈绔的法子:“四表兄說的是,既如此,我也去趟大相國寺吧,還請四表兄跟姨母和太夫人轉告一聲,改日再登門拜訪。”
“這就對了!”周思文猛一拍沈復的肩,一副欣慰的表情:“表弟果然是一點即通、聰明得緊去吧,祖母和母親那里我自會替你轉告。”
等到目送沈復上馬離開,還一臉感慨地跟身后的管家咂嘴搖頭:“唉,你說我們家這表弟,文武全才啊,寫文章、騎射樣樣來得,怎么偏這個事情上一直死不開竅呢?按說他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京城多少姑娘做夢都想倒貼呢,怎么還是這么根木頭似的?”
“你要說之前守孝那自然是沒辦法,問題是現在不是已經除服了么?而且他都多大了啊,我想想…哦也不用想,他不就是只比我小了兩個月么,我們家阿信翻過年都已經四歲了,他還不急呢?是啊,之前不是還跟老爺商量把婚期都推遲到了明年么?唉,也算他運氣,搭上我們家阿衡這個死心眼的!”
這邊主仆倆一邊感嘆著回了府,那邊的主仆倆卻一路無語,晨風看著前面馬上自家主子的背影,愣是看出了一股懊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