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場面便開始冷了,畢竟,周衡覺得現在也沒別的話好說了,沈復又是個話不多的,屋內便安靜了下來。
好在沒過多久,沈嬤嬤的松子粥及時到了,于是本來犯困的周衡感覺到了自己大半天空空如也的肚子的強烈饑餓感,一口下去便發自內心地大聲贊了句:“好吃!”
再吃兩口,又開心地跟沈嬤嬤重復了一次:“真好吃!”
沈復本就不喜歡吃粥,這粥又是自己親口吩咐沈嬤嬤去熬給周衡這個生病的人吃的,心知定是不合自己口味的,可不知怎的,聽到周衡的贊嘆和喝粥的聲音,竟然也有點想吃。
是以后來讓沈嬤嬤暗自驚訝地看到,自家王爺不但難得地讓丫鬟給他盛了一碗,還更為難得地把它給喝完了,以至于事后兩個丫鬟還八卦了一番什么王爺連喝粥時都不忘關心地看著表小姐。
而其實呢,那會兒沈復心里想的是周衡之前所說馬首黑玉雕的事,此事太過匪夷所思,讓人覺得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說信,子不語怪力亂神,哪有此等兩人交換身體還毫發無損的事情。
說不信,偏偏眼前這位姑娘言之鑿鑿,如果明兒暮煙他們查明周家游船確實是被人打落水,那柳湖雖然不是大湖,但從湖里成功逃出來外加再游了一長段河道,就算是個會水的男人,在頭上被擊的情況下,也屬著實不易了,更何況還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
呃,不過,照那姑娘的話說,她在她那個世界,竟然保持著什么七天游大概一個時辰泳的鍛煉習慣…還說什么很多人會跟她一樣,那…難道都是在河道里游?
且不說河道會很擁擠,姑娘家…光天化日的,就那么七天一次下水去游?就算只有頭露在水面,那也…不成體統吧?
但人家竟然毫不在意,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跟自己全都講了,應該,還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情況吧?
要么,哪天找機會問問?順便也可以探探虛實…
沈復一邊想,一邊不禁看了幾眼正幸福地裹著棉被跟個乖寶寶似的接受沈嬤嬤投喂松子粥的周衡,于是在春桃的眼里,便成了事后跟春雨八卦的那番情形。
卻說之后喝了粥,周衡在書房內滿足地歇下倒頭就睡、一夜安眠,沈復則回了內院正房。
只是今兒這件事,連帶剛才周衡所說的話,再聯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翻來覆去半天,躺在床上的沈復發現自己實在睡不著,到后來,索性放棄,開始雙手枕頭望著黑漆漆的賬頂想事情。
還別說,如果這位姑娘真的不是阿衡,那,之前那天發生的事情倒是也說得通了。
要不然,阿衡不至于會突然跑到竹林那邊去,也不會上了假山亭子又主動下來說并無想不開之意,等自己上了亭子,還非常爽快地說讓自己想納幾個側妃就納幾個,這些言行都跟往日阿衡的做派相去甚遠。
想到此,不知怎的,沈復發現自己的眼前竟然很是清晰地浮現出了周衡那張明麗的臉,黑白分明的杏眼,白皙的膚色,記得上次在大相國寺的藏書閣看到,太陽底下那臉上都能看到些細微的小絨毛,可愛極了,然后是小巧的鼻子,再下來…便是嬌艷的如花瓣一般飽滿豐潤的嘴唇。
據說姑娘家都是抹了口脂的,唇色紅潤嬌艷些也是正常,不過阿衡,哦不,如今這位姑娘,在水里游了那么久,竟然還是這般…好看,那自然是她本身自然的顏色了。
哪怕是在無人看見的暗夜里,想到這里,沈復也是依舊覺得臉上有些發燙,按說往常他可從來不注意這些,姑娘家的穿著打扮他一點都不感興趣,也從沒去注意過…想到這里,沈復抽出頸下雙手,不自在地改為放到了被子上,又自嘲一般地給自己轉移到了先前在書房時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