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叫人的時候,沈復其實有些別扭。
畢竟,如今躺在屋里養傷的那個人,多半已不是原來的周衡。
但又不得不這么叫她。
好在等他進了屋,發現對方其實也不是很坦然,整個人竟然都躲到了被子底下,只露了些黑亮的秀發在外面。
沈復便有些想笑,心里也不覺得別扭了,還溫和地勸了她一句:“聽說你頭痛得厲害,想必是被擊打的部位仍有些淤傷,過兩日定會有所緩解,不用擔心。”
“多謝王爺關懷。”被子里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又跟床邊還未喂完碗里湯藥的沈嬤嬤表示歉意:“嬤嬤,我不喝了!”
沈嬤嬤見狀便笑著跟沈復解釋:“表小姐頭上有點腫了,想來得過幾天才能消腫。”也不知這話自家主子聽不聽得明白,姑娘家自然是在意自己相貌的,尤其是這位平日里很是在意自己在王爺面前形象的表小姐。
畢竟王爺還是她的未婚夫婿,沈嬤嬤覺得表小姐的做法很對。
可惜沈復聽了并沒啥感覺,還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錯,得過幾天。”
又溫聲讓周衡趕緊從被子里出來:“姨父他們那邊我都說了,柳湖那邊也去看過了,你出來吧!”
這是有話要跟表小姐說的意思了,沈嬤嬤熟門熟路,趕緊給自己找了個由頭端了藥碗告退了:“表小姐,奴婢還是去給您熬一碗粥吧,養傷也需要力氣呢!”
行吧,既然你這么堅持,周衡便窩在被子里應了聲:“好,那就勞煩嬤嬤了!”
等沈嬤嬤出去掩上了門,沈復便在書桌前坐了下來,一邊仍覺得有些好笑地調侃了周衡一句:“這么捂著,你不嫌悶么?”
嫌啊,而且這么捂著,都覺得頭也痛得更厲害了,喘不上氣,可是我現在估計都腫成個豬頭樣了,還是不想這副樣子見人啊。
周衡便依舊躲在被子里甕聲甕氣地回了句:“有什么事你就說吧,我聽著呢。”結果這一說,便覺自己說話的熱氣都迎面又噴回了臉上,被子里實在悶得慌。
想了想,周衡便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來,悉悉索索開始摸記得剛才放在枕頭邊的帕子。
書桌旁的沈復看得真切,只見一只纖瘦白嫩的手慢慢地從被子里伸了出來,先是在枕邊摸來摸去摸了一會兒,成功揪住了一條放在枕邊的帕子,之后那手便拿著帕子又快速縮回了被子里。
沈復只覺有趣,便也沒繼續說話,不動聲色地想要看她干什么。
結果很快,就見那床松花綠的被子慢慢地被拽著往下滑動了些,然后露出了一張臉—
確切的說,是一張用帕子蓋住了的臉。
哦不,其實是蓋住了大半張臉,鼻子以下的部位還是露在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