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鬼使神差的,身體先于腦子行動—
等沈復自己反應過來,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羅漢床前,一只手捂住了那張剛才一直在不停動著的小嘴,另一只手更是握住了對方一截細嫩潔白的手腕!
頓時如火燙一般想把手縮回來,怎知這時候床上躺著的人因為感覺突然有東西壓住了自己的嘴,自己的一只手也被突然抓住了,驚嚇之余條件反射地先是用那空出的一只手一把掀開了蓋在自己臉上的帕子,再一下抓住了唇上覆蓋著的手想要把它拿開。
四目相對,雙手交接,周衡抬頭清清楚楚地看見了沈復下巴上的胡茬,而沈復則看見了周衡濃密的眼睫毛,以及,那雙受了驚嚇睜得大大、顯得更為黑白分明的杏眼。
目光下移,則是一只潔白如玉、指如青蔥、柔若無骨的手,正緊緊地抓著自己那只看著又黑又粗糙、骨節還突出的手,當然,自己另外一只又黑又粗骨節還突出的手,也正抓著對方一截又細又瘦又白嫩的手腕,兩廂一對照,呃,人家的手又小又白又軟,好看極了…
不過也就在轉瞬間,那只覆蓋在自己手上的柔荑好像受到了驚嚇,竟然捂住了臉!
這下沈復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趕緊也縮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再次身體先于腦子行動—
往后退了幾步,再一轉身,直接出門走了!
這一走簡直就跟一陣風一般,守在門外的春桃還未來得及喊一聲“王爺”,就只見到了沈復的背影,還愣了會兒不知王爺這么快地走人是發生了何事,而等幾個在上云池畔做掃地除草之類的粗使婆子意外地見到她家王爺大步匆匆走過來、趕緊在路邊避讓行禮卻被粗聲粗氣地吩咐“都退下吧!”時,沈復已經頭也不回地進了池畔的水榭。
“哎呀,這大下午的,太陽曬著呢,王爺一般不會這個時候過來的,嚇了我一跳!”婆子甲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
“就是啊,定然是為表小姐的事著急上火呢,沒看走得急,臉都有點發紅!”婆子乙表示可以理解,如今外頭都傳遍了,說跟王爺定了親的周家表姑娘在柳湖落了水,從昨晚打撈到現在卻一直沒有動靜,人多半是已經不在了。
“是啊,你說咱們王爺,唉,貴為王爺,怎么就…先是老王妃,再是老王爺,眼看三年孝滿除了服,本以為咱們府里開始有喜事了呢,誰想竟然出了這種事!”婆子丙搖頭嘆息,王爺又如何,內院常年空空蕩蕩的,以前還有個表小姐時不時過來整點動靜熱鬧熱鬧,現在又只剩下王爺一個人了。
說到這兒,婆子倒是記起來,幾天前那位表小姐還在這池畔移種了幾株牡丹花,也不知現在怎么樣了:“哎我說,之前表小姐讓人種的那幾棵牡丹花在哪兒?看如今情形,人多半是兇多吉少了,這花啊,咱們倒是可以盡盡力!”
這么一說,其余兩個婆子也都連聲附和,于是之后三個人便一邊嘀咕著一邊開始找牡丹花…
這邊廂,躺在內書房羅漢床上的周衡則是雙手捂臉在床上一邊蹬腿一邊滾來滾去:
哎呀,太丟人啦,那位王爺定然是被自己掀開帕子后的一張浮腫豬頭臉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