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一陣,感慨一番,看客們便很快進入了另一個更讓人感興趣的話題:當初周沈兩家的婚事也算是京城一大喜事,郎才女貌的,沒想到蹉跎數年,兩人終歸還是有緣無分,那么半年之后,又會是哪位有緣的姑娘能成為靖王妃呢?
靖王妃要是一時挑不出來,那,那側妃也好啊,之前是據說因為周小姐橫加阻撓,如今還不是靖王爺自己說了算?
緣分這事看來真是玄妙啊,你以為唾手可得了,結果轉眼卻落花流水一場空,偏偏那毫無干系之人,搞不好卻能生生白撿了個便宜。
一時間,京城某些待嫁的貴女們都為此遭了無妄之災,外頭有人議論之,家中長輩商量之,連帶那些本來覺得自家小門小戶高攀不上靖王府的人家,見家中女兒端莊賢淑又生得一副好相貌,竟也聽信了外頭的傳言,動起了一番小心思。
當然,更多的是姑娘們自己含羞帶嬌地委婉表示: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憑長輩們做主就是了。
說到底,如此有情有義有才有貌有家世有身份有地位的兒郎,本以為再無機會了,誰知周家小姐竟然如此無福,那還不趕緊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啊!
于是乎,之后的半年時間,京城里暗流涌動,也是頗為出了幾件讓人茶余飯后有的閑談的事,此為后話。
而在當天早上的御書房里,三十多歲正當盛年的皇帝也對沈復做了提醒:
“阿復,朕可把丑話說在前頭,一,待到辦完周小姐的喪事,你就回兵部當你的侍郎,這件事無可商榷;二,這半年內,你說要守孝,但架不住別人動心思,王府并無長輩,你自己要注意,出了事,朕一樣要唯你是問;三,朕與你,雖非同宗宗族的親兄弟,但你我之間也并非一般君臣,往遠了說,昭懷公主可都是咱們的老祖宗,往近了說,更有當日你父王所托之事,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半年過后,正妃也好,側妃也罷,你要沒什么人選,阿怡那邊要是也幫不了什么忙,朕就讓太后下旨賜婚,不得有二話,聽到沒有?”
沈復沒說什么,只給皇帝行了個大禮:“多謝皇上體恤,臣謝恩!”
“謝什么恩,”面容清癯、身材瘦削的皇帝面無表情地坐在御案后面:“朕問你,你對那周家小姐并無幾分情意,要不然也不至于推遲婚期,如何這會兒又要擺出這么一副樣子?”
“回皇上,”沈復跪在地上低頭很是誠懇地回答:“衡表妹對臣一片真心,但臣當初薄待了她,如今心中有愧,想做些補償,皇上明鑒。”
“明什么鑒,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別拿些有的沒的來糊弄朕,”皇帝的聲音聽不出什么喜怒,也沒有什么起伏:“要不然,就算你是朕的親兄弟,朕也一樣饒不了你!”
出了御書房,在暖洋洋的太陽地里走著,沈復只覺背上剛出的一些薄汗開始漸漸收了,心里也漸漸定了下來,等出了宮門站了站,便吩咐候在一旁的暮云:“去趟侯府吧!”
侯府自然指的是威遠侯府,昨天下午郡主氣呼呼拂袖走人的事暮云是知道的,當時就是他守在外頭,侯爺當時還在后面一邊喊一邊追,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看來郡主是被王爺氣著了,雖然不知道氣什么,這會兒去侯府自然是去給郡主賠罪的,暮云便爽快地應了一聲,揮手讓小廝把王爺的馬趕緊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