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到城里客棧躺下,周衡也沒讓請大夫,說就是沒力氣,多躺會兒就好了,這種后遺癥應該會隨著時間緩解的,就跟上次剛到王府時那樣吧?唉,可惜沈復這會兒不在,好想跟他說說話啊!
春雨和彭大娘一開始也沒當回事,見周衡說話如常,后來下馬車時臉色也好轉了,便以為跟她自己所說的,多躺躺、等心情平復了自然就好了,于是雖然到了晚上聽周衡表示不想吃飯也隨她去,想著睡一覺第二天早上自然就好了,結果到了半夜,卻聽到周衡說起了胡話。
三人本就在一個房間,春雨上前一摸額頭,頓時嚇得趕緊跟已經起來的彭大娘說道:“不好了,表小姐發燒了!”
“糟了,定是白天那事受了極大的驚嚇!”彭大娘頓覺事情嚴重了,聽說當時是直接被那賊人用船槳給打落到水里的,這種事,別說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設身處地想想,就算是自己,如此九死一生般,現在乍然又見到了那殺人兇手,定然是極為驚懼害怕的,唉,還是大意了!
于是之后趕緊出去叫醒了賀叔,連夜去請了大夫過來,等到后來給周衡煎了藥服下,天已經快要亮了。
之后幾天,周衡便都在昏昏沉沉中度過,起不了身不說,連帶飯菜也沒吃多少,賀叔不敢怠慢,等后來略有好轉、能下床活動活動時便跟周衡商量,說反正這邊的事情已經了了,還是早日啟程,讓春雨和彭大娘帶著個侍衛陪著她回溫泉莊子上去吧。
一邊則趕緊給沈復寫了封信寄去說明情況,人手不夠,這次便沒有再派人專門送往京城,為此,以防萬一,信中也只說了“自己”游山玩水到中南道,卻因為莫名被人驚嚇而病倒、如今已在回莊子的路上了云云。
收信的人卻是沈嬤嬤,想來如此一來,沈復應該明白信中病倒之人是誰。
回京郊這一路上,因著周衡現在算是病人,馬車走得比來的時候還要慢,走走停停,路上還要給她按時煎藥服藥,是以頗為花了幾天工夫,最后在一個下雨的黃昏,馬車終于停在了一處規模不大、看著頗為雅致的宅院前。
其實在出發回來的當天,周衡的情況就有了好轉,雖然看著瘦了一些,但總算也能下床活動活動了。
只是人懨懨地提不起精神,而且沒來由的,許是因為一直在住陌生的客棧,莫名有些怕黑,周衡自己都覺得詫異,按說不至于這么膽小啊,但夜深人靜時,總是會時不時地驚醒,最夸張的時候,因為一只野貓從檐上走過,剛好醒著的周衡被嚇得直接坐起了身,之后悄悄地搖醒了春雨,說覺得屋頂上有人。
這話把春雨嚇得汗毛倒豎,之后便也趕緊搖醒了彭大娘,三人在黑暗中沉默了會兒,之后總算是聽到了一聲貓叫...
因著這樣的表現,雖然在白天時周衡自認自己一直在好轉,但春雨和彭大娘還是對她盡心盡力,如今要下馬車,天色有點晚了,又在下雨,兩人也是堅持先下了馬車,然后再一左一后伸手接她下來。
于是本來站在正房前頭忍著一肚子訓斥的話想要說她的沈復,驀然見到看著顫巍巍被兩人攙扶著過來的周衡,頓時驚訝地立馬快步上前,也來不及看旁邊這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是誰,一把從春雨手里接過了她,嘴里的話則脫口而出:
“讓你逞強,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了什么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