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之后兩人輕手輕腳開門的聲音,春雨都沒怎么聽到,一味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
周衡這邊,跟在堅持不穿鞋的沈復后面出了門,便拉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倚門而坐:
“門開著點兒,里面透點涼出來,蚊子也不會過來,咱們就在這里說話吧!”
沈復被她那一拉,早就什么就覺得無所謂,何況現在坐下后也覺得挺不錯,身邊是輕聲細語的心愛姑娘,還有絲絲涼意從她那邊的廳堂里涌出來,仰頭是繁星漫天,有輕微的風吹著頭頂的燈籠來回地晃,在阿衡她被照得微紅的臉上猶如漣漪一般蕩漾著…
沈復只覺喉嚨有些發干,趕緊轉頭看向了不遠處那兩株在夜色里若隱若現的合歡樹,一高一低,越看越覺得,像一對愛侶。
“哎,開始說吧!”周衡碰了碰他的胳膊。
沈復回頭看了下雙手抱膝泰然自若的姑娘,兩人離得真近呢,近到自己這會兒鼻尖一直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喉結滑動了下,低聲答了句:“好!”
“是這樣,昨日在找送給趙太醫的那本書時,因著是母妃當年的嫁妝,我把嫁妝單子里關于書籍的那一冊給拿了出來比對,結果在那上面看到有一副名為“柳湖勝景”的畫作,便想起來,小時候母妃曾經拿出來給我和長姐看過,也給我們講過這畫背后的事情,那時我年紀小,有些事情興許有偏差,今天下午已經讓人去給長姐送了信,明日等她過來再一一核對。”
周衡沒打岔,默不作聲地聽著,心知這后面定然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果然,隨后沈復便又說道:
“這幅畫,其實名字跟畫沒什么關系。”
“說是柳湖,其實并非柳湖;說是勝景,其實毫無美景。”對此沈復言簡意賅,聽得周衡都噗嗤一聲笑了:
“那這名字誰給取的,也是絕了!”
沈復回看她一眼,不禁也抿嘴笑:“這名字是我母妃取的,當時外祖父給她這畫,確切的說,應該是地形圖的時候,苦于要造冊,又要不顯眼,母妃便給取了這么個名字。”
“你母妃看來是個很幽默,嗯,就是很風趣的人!”周衡表示。
對此沈復笑了笑沒再多說下去,只繼續說那圖:
“至于那地形圖為何會讓母妃陪嫁過來,后來母妃還給我們兩個小孩子觀看,其實是因為,那幅圖跟王府有關。”
“我記得,當時我剛啟蒙不久,父王常讓我看一些簡單的地形圖和城防圖,是以看到那幅圖,我也很有興趣,記得那幅圖上面的湖,母妃說便是王府里的上云池,至于王府的地形圖為何在謝家,那些湖邊的步道為何今非昔比,母妃并沒有明說,又或者說,當時確實說了,但我給忘了,等明日長姐過來再說。”
周衡雖然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但一來如今還沒看到那幅圖,二來么,不知怎的,感覺腳背上被蚊蟲給咬了很癢,癢到連腳趾頭都很想撓一撓,讓人很是分神。
沈復一開始還在認真講,后來見她有些心不在焉,便低頭關切地問了句:“怎么,可是覺得外頭太熱了?要么進去吧?”
“不熱,”沈復都把靠著門縫的那一側讓給自己了,有廳堂里頭的涼意,哪里會熱,何況外頭也不算熱,但周衡被他這么一說,只覺實在忍不住了,便老老實實地跟他說明:“是我腳上太癢了,不好意思。”
一邊說,一邊覺得再也無法忍受,干脆脫了鞋子,翹著腳用力撓了好幾下。
這一陣撓,頓覺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紓解,人也隨之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