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周衡頓時心里一驚,暗自希望這會兒暮云已經帶著靖王府的人離開了上林苑,最好是已經成功地活捉了那兩個從密道逃離的刺客。
要不然,如果靖王府的人還在這里,回頭萬一跟沈復撞上,不知情況的他們定會趕著上來跟自家王爺稟報情況,那時跟著沈復的幾個虎賁衛肯定會心生疑慮,畢竟這可是連著皇宮的地方,正常情況下是進不來的。
這一點就有些說不清了,甚而至于,搞不好還會因此而懷疑沈復是跟太后母女一伙的、派了人在此接應她們呢。
這個時代又沒有監控頭,凡事只憑兩片嘴啊,但凡讓人起了疑心,不說前功盡棄,起碼對沈復以后的行事是很不利的。
憑直覺,周衡覺得沈復應該不至于連上林苑這邊的提前安排都跟那位徐指揮使交了底,甚至姜皇后提前拉攏、聯絡靖王府的事也不會說,那樣豈不是變相地承認事先知道太后母女跟二皇子聯手的事?
異姓王眼睜睜地看著針對皇帝的刺殺陰謀而無動于衷?就算只是袖手旁觀,在充當皇帝心腹安保工作的虎賁衛來說,也是形同謀逆、完全不能忍吧?
事情都是環環相扣的,一環有變,便會引來連鎖反應,焉知他人不會由此懷疑靖王府有參與其中甚至還提前知道今晚太后母女喪心病狂地刺殺皇帝一事?
所以憑借以往對沈復的了解,周衡覺得,除非真的運氣不好撞上暮云他們,要不然沈復是肯定不會主動對虎賁衛的人多吐露一個字的。
至于自己的真實身份為何會讓那位徐指揮使知曉,這一點周衡覺得以后再問沈復也不遲,甚而至于,憑借對沈復的堅信不疑,周衡覺得搞不好是那位梁嬪告訴徐指揮使的也不一定,畢竟自己之前都跟她坦白說了,后來梁嬪又告知了虎賁衛的頭頭也極有可能。
反正…就算是沈復說的,那肯定也有他不得已的原因。
懷著對沈復的信任,周衡甚至樂觀地覺得,靖王府的人肯定已經走了,又或者說,沈復之前定然有過什么交代,讓他們不至于見了面就貿然上來相認,要不然,沈復自己不至于主動提出帶人到附近去查看情況,那樣豈不是更容易碰到靖王府的人?
這么想著,周衡放下心來,覺得自己剛才下了密道后并沒有急著找沈復問東問西也是對的。
當時礙于幾個虎賁衛侍衛在場,自己連翠微宮的梁貴妃出了什么事都忍著沒問,而沈復也沒有主動告知,想來也是有所顧慮。
那宮女是靖王府的人,按說不用顧忌,那唯一的問題自然是出在隨行的這五名虎賁衛侍衛身上。
既如此,靖王府早早派了人手埋伏在上林苑這事,周衡覺得不用再去多想,回到靖王府再問也不遲,倒是眼下這個燙手山芋…看了下懷里依舊熟睡的四皇子,周衡覺得這才是目前自己應該好好想一想的事。
照目前情況來看,這個還在做著美夢的小可愛已經成了個父母雙亡的小可憐,就算貴為唯一的皇帝兒子,卻要面臨著皇后、太后的雙重威脅,以后的艱難險阻且有得受呢。
先不說能不能順利成為小皇帝,關鍵是以后誰來養他?目測頂多四歲,估計還是個文盲。
想到之前梁嬪曾經當面想把兒子托付給自己,周衡就本能地覺得抗拒—
養大一個孩子責任多大呀,何況還是以后要成為皇帝的孩子,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且不說生病之類的身體情況,要教養一個未來皇帝,周衡想想就覺得壓力山大。
普通人家的兒子,養歪一點也就罷了,頂多是坑了未來的兒媳婦,而且爹娘也可以放手管教,但要是養歪了一個未來的皇帝,那可是禍國殃民、而且無人能阻止啊!
想到此,周衡想起來之前梁嬪留給自己的鐲子,不禁摸了摸,可惜現在只有若隱若現的月光,要不然真恨不得立馬就打開來看看。
但愿不是什么遺書、也沒有留什么讓自己替她養兒子之類的遺言,周衡暗自在心里祈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