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野犬是前仇,只是要證明寫作并沒有那么神圣。”
“理想形態的職業作者,不應有任何偏好和私貨。”
“為了我們今后的職業生涯。”
“有必要了結這件事。”
“啊……”林珊璞聽著這些,腦子緊跟著狂轉起來,一邊轉一邊問道,“可《恐怖貓》我有追完,我感覺里面最舒服的地方,恰恰是一些小溫馨,那不是偏好和私貨么?”
“是。”
王夕沐擺好了飯盒輕聲道。
“但我越到后期就越依賴它,直至追訂掉破三千。”
“這些內容就像是肥皂一樣,隨著情節的進展被一層層消耗。”
“只寫兩三本書的話,可以最大化利用自己的偏好。”
“但如果要靠寫書活到最后。”
“必須放下這些,投身熱點題材。”
“直至磨練出可以適應任何潮流的寫作能力。”
“等等……”林珊璞緩緩抬手抵在嘴前,認認真真說道:
“即便按照你的市場化思路走,我也很難同意這個觀點。”
“不斷的改變自我去跟風,相當于永遠在用自己不擅長的題材,去挑戰本就喜歡這個題材的作者。”
“以己之短,博人之長,且永遠落后半拍。”
“深化風格,挖掘特質,成長為獨樹一幟的作家。”
“這才是生存之道吧。”
玖木側目一瞇:“你很懂啊。”
“稍……稍有研究。”
“所以野犬的思維,就是你灌輸的么?”王夕沐冷不丁地拋出了一個問題。
“啊?”
王夕沐不做停留地追問道:
“你有影響過他的創作觀么?你有鼓勵他專精某種類型么?”
“你有用那幾個頂尖大神的小概率示例給他打雞血么?”
“你有將他捏成你喜歡的樣子么?”
“……”林珊璞啞口無言,委委屈屈低下了頭,“可能……有一點吧……”
王夕沐看到她的樣子,自己也有些慌亂。
“你……你別這樣……好像我在罵一個溺愛孩子的媽媽……”
“沒事沒事。”林珊璞連忙使勁搖頭,“所以為什么……我這樣的看法就是錯的呢?”
“并非是錯,只是正確范圍太窄。”
王夕沐小心地看著林珊璞,不敢太用力地說道。
“于頂尖大神而言,深化自我風格的確是穩固收益的不二之選。”
“但對多數作者而言,每種題材、每個類型的生態位是有限的。”
“如果堅持一條路走到黑,那么結局多半是在該類型的低谷就被淘汰。”
“這已是多數作者的宿命。”
“風潮一波又一波,讀者也在不斷更新換代。”
“的確,每種題材,每種風格,都養育出幾棵常青樹大神。”
“但在這些樹下面,不過是一堆蹭到養分的雜草罷了,他們注定無法成為大樹。”
“想要活下去,他們必須追逐養分,擠向當前最受讀者偏愛的風潮。”
“而這些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職業作者’。”
“那些能在一個風格扎下根,長成樹的。”
“不過是屈指可數的奇跡罷了。”
“我已經盡量采取浪漫風格的文風了……這次沒傷到你吧?”
“啊……這已經算浪漫了么?”林珊璞僵僵問道,“可……我也讀你的書……認為你在恐怖靈異賽道上,是有成神資格的啊……”
“《恐怖貓》已經是我的最佳發揮了,即便借了風潮,完本均定也不過一萬一。”王夕沐說著,取出了包著紙巾的筷子,“繼續在這條路寫下去,或許能穩健支撐三五年,但對于立志畢生寫作的作家而言,無異于慢性死亡。”
“差不多……已經快被你說服了……”林珊璞腦子這可就轉不動了,只呆呼呼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