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沈緣,知道對方絕不可能主動去招惹猴子,想必是自家妖帝來斬妖臺報仇,卻恰巧碰上了后土娘娘……
“你的運氣總是那么差。”
封童苦笑一聲,伸手將猴子扶起來,鄭重道:“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猴子氣息萎靡的干咳兩聲,在那雙火眼金睛之下,早已看穿了對方的本相。
它翻翻白眼,笑罵道:“去你娘的,叫什么陛下,你們這幾頭沒臉沒皮的妖孽,是不準備認俺老孫了?”
聞言,封童扯開嘴角,卻是笑不出來,陷入短暫的沉默。
有認的……自然也有不認的……妖帝三番兩次叛上天庭,寒了不少妖眾的心。
它知道陛下上天所為何事,但也有不知道的。
念及此處,封童掩飾了神色:“陛下可有收獲……算了,不說這個,臣接您回家。”
“干啥不說!”見了拜把子兄弟,猴子的心情明顯好上不少,它伸手拍拍封童的心口,齜牙咧嘴的眨眨眼:“咱們的路,在這里。”
看著封童呆滯的表情,它得意狂笑起來,哪怕扯著傷口也不在意。
還需要看什么天闕,看什么太清天,那追尋已久的答案,一直就藏在心里。
封童回過神來,分明已是中年人模樣,眼中卻是涌現幾分雀躍,他小心翼翼將猴子扶上馬車:“陛下當為世間第一尊妖帝。”
聞言,猴子笑容微滯,略顯沮喪的嘟囔道:“若是第一,那便好了……”
它嘆口氣,坐進了馬車內。
封童揚起馬鞭,臨走前看向遠處的青年。
不知為何,大天尊到現在還未封鎖天庭。
自己原本只是想在天上做個逍遙快活的神仙,沒成想這層身份,竟然還有別的用處。
一輛每日都會行走于登仙梯的,御馬監內最普通的車輛,想要離開天庭,絕對比一頭妖帝要容易許多。
念及此處,封童對著青年笑了笑,嘆道:“原本想從你身上學一學,結果還是我比較快,罷了,就算替你打個樣吧。”
沈緣對視過去,臉上看不出喜怒。
兩人好像同時遺忘了旁邊還有后土的存在。
封童曾經想做個神仙,于是眼睜睜看著老蛟龍去死,沒想到短短幾十年,他又遇到了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這一次,他選擇繼續下界為妖。
上百年苦功毀于一旦,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身旁人還能活著,地上未必就比天上差。
“如果我賭輸了,你看在眼里,千萬不要學。”封童揚起馬鞭,想起自己曾經咒青年不得好死的話語,灑脫笑道:“如果我贏了,便在下面等你,請你吃花果山的桃子。”
“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舔舔嘴唇,毅然決然的揮下馬鞭。
隨著馬車遠走,后土娘娘瞥了眼青年微顫的指尖:“你不信他們能離開天庭。”
沈緣略微垂眸,想起了那頭白澤,又想起了荊棘嶺的幾頭樹妖。
無論他做了什么,好像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西行的故事一如既往的進行下去,宛如車輪碾過,螳臂當車。
想到這里,沈緣抬起頭,淡淡道:“他能走嗎?”
后土娘娘沉思許久,搖頭道:“走不了。”
聆音神通能聽見許多事情,卻看不見這漫天仙神布下的大網。
網中之魚,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