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乃是諸侯王公的子女才能夠用的稱呼。
尚公子這個稱呼,本身就暴露了許多,所以對于白川猜到自己來歷不凡一事,尚公子并不意外,他唯一想要知道的,乃是白川究竟猜到了多少。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無淪胥以亡。夙興夜寐,灑掃庭內,維民之章。修爾車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蠻方……”
白川語氣又是一變,忽而念起了詩來,念完這句詩,他還講述了一番這句詩的出處、意義。
“這是《詩經-大雅-抑》之中的詩句,在這之前的幾句詩,都是講述國君不修德行,沉淪于酒色,只知吃喝玩樂導致國家潰敗淪亡的教訓,而從這一句起,整首詩的風格卻是驟然一變。”
“其意思是國家的興盛與否,不應該由皇天來決定,而是由主政者來決定。并不能因為皇天不庇佑國家,就因此而沉淪,國家的興亡之道,在于主政者勤修德行,以身為表率。”
“公子取這句詩之中的‘尚’字,莫不是在以此激烈自己?表露自己銳意進取的決心?”
白川直視著尚公子,向著他問道。
聽到白川的話后,尚公子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向著白川問道:“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
白川點頭道:“公子的身份并不難猜!”
“首先,公子自秦國而來,據我所知,秦國當代真正能夠稱得上是公子的只有兩人,而其中一個,已經于一年前起兵作亂而亡。”
聽到“起兵作亂而亡”這幾個字,尚公子眸中閃過了復雜之色。
對于那位死去的胞弟,他是既憤怒,又痛心,作為他唯一的弟弟,他對其寄予了厚望,也希望對方能夠傾力幫助于他,卻沒有想到,對方最終起兵作亂背叛了他。
哪怕對方掀起的叛亂很快就被平定,其人也是死去了,然而每每想到對方,尚公子依舊是痛心至極。
尚公子旋即又收回了這些雜亂的思緒,向著白川道:“既然你已經知道寡人的身份,那么不知,你可愿入秦為寡人效力?”
如果說“尚公子”自稱公子的時候,只能代表他身份尊貴,那么,當他的自稱變成寡人之后,意味著他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寡人”即指寡德之人,這是君王、諸侯的謙稱。
尚公子,正是當代秦王嬴政。
守在一旁的蓋聶一直聽著白川和嬴政之間的對話,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眸中不由閃現出了異色,早先他初見白川之時,以為白川跟小莊湊到了一起,加入了小莊的流沙組織,后來才知道,并不是,白川所跟隨的乃是姬無夜。
此番秦王親自招攬白川,若白川肯接受秦王的招攬入秦的話,倒也是一番好事。
親身在秦國待過之后,蓋聶比任何人明白秦國的強大,這位秦王是何等的英明,對于如今的秦王來說,所欠缺的也只是一個困龍升天的機會罷了。
白川是他舊友,若能入秦,對蓋聶來說,也是一件令其高興的事情。當然,因為自身性格的緣故,蓋聶卻不會出言去勸說白川。
嬴政繼續說道:“你雖為韓國大將軍姬無夜的親信,但據寡人所知,姬無夜生性多疑,你長久的待在他的身邊,并不是一件好事。且韓國弱小,就算你跟著姬無夜,登上了韓國的高位,也不過如此。倒不如跟隨寡人入秦,跟隨寡人一道,開創出一番大業!”
類似的話,早些時候,嬴政其實已經和韓非說過了一遍,但讓他遺憾的是,韓非當場就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