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修端坐在案桌之后,低頭,看著案上的古琴,神情平靜道:“高山流水,乃是一首兩人合奏之曲,上八段為高山,下七段系流水……此曲需得兩人合奏方能演繹出來……”
嬴政聞言,眉頭不禁一皺,還是道:“曠修先生且放心,寡人這咸陽宮里別的不多,找幾個能夠和先生合奏的樂師還是找得到的。”
曠修又道:“宮中樂師雖多,但在我看來,卻無一人可和我合奏高山流水……”
他的話語顯得絲毫不客氣。
恃才傲物也可以理解,畢竟曠修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樂師,他也確實有這個資格。
但也得看是在什么人面前。
他在嬴政的面前說這種話,嬴政作為秦王,難道就不要面子了嗎?于是,嬴政當即有些慍怒了起來,連帶著聲音也有些冷厲,“那在先生看來,何人才能和先生合奏呢?”
曠修默然,沒有說話。
在他心中,真正有資格和自己合奏高山流水的人,是一個燕國的樂師,他雖然沒有見過對方,但卻和對方神交已久。
就在曠修以沉默回應嬴政,顯得越發傲慢至極,讓嬴政面色更加難看之時,站在嬴政身邊的白川,自然不會讓自家老板這么難堪,而且,對于眼前的曠修,他最近恰好知道一些關于他的事情。
“曠修先生先前所言倒是不錯,宮中樂師雖多,但大多都是庸人,確實是沒有資格和先生合奏高山流水這等名曲。”白川站了出來,言語之中似乎是認可了曠修的倨傲態度。
但熟悉白川的嬴政,卻知道白川是不可能去刻意稱贊曠修的,他不由的瞥了一眼白川,想聽聽白川接下來的言辭。
果不其然,在捧了一下后,白川語氣又是一轉,“但天下浩渺,我秦國疆域廣闊,宮中沒有人可以和先生合奏高山流水,卻不代表我大秦就沒有人可以和先生合奏。”
“除非是先生根本不想為我家王上奏樂!”
嬴政和白川相識多年,也是適時的配合白川的言語,當即悶哼一聲,帝王威勢瞬間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朝著曠修傾瀉而去。
若曠修承認了是不愿意為自己演奏,嬴政不介意給曠修一個教訓。
曠修雖然恃才自傲,情商卻沒有低到主動承認不愿意為秦王奏樂的地步,否則的話,之前斷然拒絕便是,哪里還會去找托辭,他聽到白川的話,低垂的眉頭微微挑了下,但還是很快說道:“若秦國之內真有人能夠和我合奏,我自當為王上彈奏一曲高山流水……”
不過曠修認為秦國之內,還是不可能有人能夠和自己合奏的。
高山流水之曲,看似只有高山和流水前后兩段,但無論是其中的哪一段,想要將其完美的演繹出來,就已經是極難,而這首曲子真正的真諦卻是在兩段合奏,兩曲合為一曲。
白川把曠修的自信看在了心中。
或許曠修說得對,宮中的確是沒有樂師可以與之合奏彈出高山流水,但若是說偌大秦國沒有人能夠與之合奏,白川卻是不信的。
燕國的高漸離,在原著之中曾和曠修合奏出高山流水,同時也是曠修神往已久的知己,自然不用多說,但高漸離畢竟是燕國人。
而秦國,白川心目中,如果說誰能夠同曠修合奏出高山流水的,最有可能的乃是……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