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無法于暗中找到樊於期的下落,那么就立時以秦國使臣的身份拜見燕王,向燕國施壓。
私下會面的過程之中,燕王原本還想借助自己王的身份向白川施壓,比如用一些言語威脅白川云云,可惜,對于白川來說,這一套并沒有什么用。
燕王的身份,對于燕國的民眾來說自然尊貴。
但要知道,在數年之前,白川就曾親手殺了一個“王”,所以對于“王”這種東西,他注定是很難有敬畏之心。
在發現無法嚇住這位秦國使臣之后,燕王喜轉而詢問起了正事。
比如,秦國使臣想要見他的目的。
“據寡人所知,秦國使臣借助雁春君的幫助,已經秘密抓住了叛將樊於期,按理來說,已經完成了你家秦王交代的任務才是,不知秦國使臣,私下面見寡人,又是所為何事?”
白川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直視著燕王,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燕王不會認為抓住了樊於期,此事就算結束了吧!”
燕王眉頭微皺,“使臣這是何意?”
白川道:“樊於期乃是我秦國叛將,他背叛秦國,必死無疑,但燕國之中,卻有人私下收留樊於期,這般舉動,已經等同于和我秦國作對。”
“若非燕國之中,還有著雁春君這等心懷社稷之臣,樊於期,還真有可能在那人的包庇之下,逍遙法外!”
“秦國使臣想要如何?”
白川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使燕國太子燕丹入秦為質!”
“燕國太子燕丹收留樊於期在前,作為做錯事的代價,同時,也為了讓我加王上安心,我覺得,讓他入秦為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燕王聞言,面色微變,但卻沒有第一時間拒絕此事,顯然,他是在權衡此事之利弊。
在當今戰國之世,人質邦交大體有兩種方式:其一,強國之間為保障盟約穩定,相互派出重要的王室成員作為人質進駐對方都城;一方負約,則對方有處死人質之權利;譬如秦昭王之世,秦國派于趙國的公子嬴異人,即是此種人質。其二則是,弱國為結附大國,派出王室成員為人質,進駐大國都城,以示忠于附國盟約。
此次樊於期一事給燕王提了一個醒,在燕國內部,還有很多不明局勢之人,若不是雁春君明察秋毫,忠心為國,此事,誰也不知道會帶來何等嚴重的后果。而且,眼前秦國使臣的提議,本身就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若是不接受的話,一旦借助借機發難,燕國又該如何是處?
燕丹身為燕國太子,有著自己的想法,這是一件好事,畢竟,哪怕父親不盼望著子女成才成器呢。燕王喜也是如此,想當年,他也曾有過雄心壯志,意圖壯大燕國,然而,青年之時的數次受挫,使得他早已經喪失了那份雄心。
尤其是當年他以劇辛為將,率二十萬大軍攻趙,卻敗于趙將龐暖之手,龐暖趙軍一舉斬首燕軍兩萬余,并在戰場擊殺了老劇辛!若非當時秦軍已經深入趙國背后,對趙國構成巨大威脅,以及趙國內政出現巨大混亂,只怕龐暖直接攻下燕國都城亦未可知。
自那之后,燕王喜就一蹶不振,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奉行起了無為而治這一套。
不過,他對自己雖然松懈放蕩,但對于子女卻是異常嚴厲。這也是天底下很多父母的常態,后世也是如此,就像父母自己讀書不好,卻要求孩子一定要好好讀書一樣。
正是因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他才會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燕王喜也希望燕丹能夠振興燕國,重現昭王時期的輝煌,壯大燕國國力。但那也得等到他死了,燕丹正式繼位之后,在此前,作為一名活了不少年頭,見證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的父親,燕王喜決定再給燕丹上一課。
讓燕丹知道,他平素對燕丹的縱容,并不是他可以胡來的原因,有些事,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些事,卻絕對不能容忍。
于是,燕王喜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