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笑了笑,道:“前面那半句的確是我說的,但后面這半句,我可沒有親口承認,沒有證據的事,你可不能亂說,小心我告你誹謗!”
焱妃卻不相信白川的說辭,如果僅僅只是白川信口胡謅也就罷了。
但在韓國覆滅之前,他們就曾四處追查那份蒼龍七宿的下落,韓國覆滅之后,他們陰陽家更是不知在韓國調查了多少次,但結果,俱是一無所獲。
最后,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有人捷足先登,那份蒼龍七宿早就落入了他人的手中。
白川在韓國所做的事情雖然隱秘,但只要去查,還是能夠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昔年韓國大將軍姬無夜的親信,韓王也極其寵信于他。
韓王安暴斃而亡后不久,他就來到了秦國,之后韓國的覆滅,也和他有著絲絲縷縷的關系。
陰陽家如何不注意到這樣的一個人。
眼見白川不愿意承認,焱妃索性也懶得在這個問題上窮究不舍,正如她先前所言,她和白川之間也打了很多次交道,故而也知道白川是一個怎樣的人。
性格惡劣不說,偏偏其實力還高深莫測。
靜靜的站在池塘岸邊,看著水中的游魚,焱妃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輕聲道:“昔年狂生莊周與惠施在濠水之上,看到水中游魚,他們只談論魚兒快不快樂,卻沒有注意到,河中之游魚,和池中之困魚也是有區別的。河中游魚,來自自由,自然是快樂的,而池中困魚,困于方寸之間,又豈會快樂得起來?”
白川聞言,不由淡淡的瞥了焱妃一眼,他其實很早就注意到了焱妃的改變,這改變,并不是從今天站在遠處看人買東西開始的,真要算起來的話,還要更早一些。
不過因為他和陰陽家關系惡劣的緣故,終究是沒有過多理會此事。
今日偶遇,本以為對方找他相談是為了蒼龍七宿的事,不曾想對方語氣一轉,竟是聊到了池中的游魚。
“那你,是河中之游魚,還是這池中之困魚呢?”白川忍不住的問道。
焱妃聽到這個問題,不禁沉默了一會兒,旋即,她給出了答案,“我大概哪一種都不是。池中之困魚,困于方寸之間,沒有自由,河中之游魚,來自自在,看似快樂,實際上,離開了生養它的河水,依舊是必死無疑……”
“如有可能,我更想成為莊周逍遙游之中的那只由鯤所化成的鵬鳥,脫離了海水的禁錮,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青天。”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白川眸現異色,看著焱妃幽幽說道,“想要脫離生養你的樊籠,不僅僅要有幫助你脫離樊籠的那陣風,更要有風停下墜之時,可以摧毀樊籠的力量。”
“鯤能化鵬,翱翔九天,正是因為它掌握了這股力量,否則的話,也不過是一只可笑的麻雀罷了,一邊嘲笑著鵬鳥,一邊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脫離了滄溟,就可以肆意翱翔于整個天地之間,須不知,滄溟之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帶走麻雀的生命。”
“你,有那種力量嗎?”
焱妃沉默,不語。
許久,她忽而開口,“或許我沒有那種力量!”
“但我卻找到了脫離樊籠的那陣風!”
“哦?”
白川訝然的看著焱妃。
焱妃瞥了白川一眼,未曾多言,其衣袂拂動,我行我素,徑直的離開了這里。
如她所言,她真的只是想要和白川聊上那么幾句。
幾句聊完之后,她便可以離開這里。
在東君離開之后,白川依舊靜靜的佇立在池塘旁邊,他的嘴角也是勾勒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