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她竟是上前將跪在地上的靜嫣扶了起來。
一臉若無其事的道:“祖母是一家之主,若要責罰誰,自然沒有人敢攔著。即便是父親回來后見了我心疼,也是不能拿祖母怎樣的,可是姨娘就未必了吧?”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秋云。
沈秋云的臉色頓時一僵。
顧燁楓疼顧云錦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從前的顧云錦,只要她隨口一哄,就算在若蘭和成麟那里吃了虧,也不會同顧燁楓提上半句。
顧燁楓常年的不在府上,時間久了,她竟忘了忌憚,全當顧云錦是沒人管的孩子了。
如今聽了顧云錦那帶著威脅的警告,分明是表示要將責任推到她身上,不由得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見沈秋云沉默不語,顧云錦繼續道:“挨打到沒什么,只是賣人參得來的這一千兩黃金就有些可惜了,票據上寫明了是限期銀票,三日內當面支取。待受過家法,三日之內恐怕也出不了門了,想來這一千兩黃金就只能白白便宜了錢莊。”
聞聽顧云錦一言,沈秋云的心中大吃一驚:那顆人參賣了一千兩?還是黃金?
顧燁楓為官清廉,雖然經常因立下軍功而獲得豐厚的賞賜,可也總是被他平分給那些部下和士兵。
她和顧老夫人都是小門小戶出身,不善于打理家中產業,是以將軍府也只是外人看著風光,內里卻是拿不出多少銀子的。
如今孩子們都大了,不管是為顧成麟的前途謀劃,還是要為顧若蘭尋個好人家,各種打點和交際,都需要花費大把銀子,她也正為銀子的事情發愁。
若有了顧云錦的這一千兩黃金,便是頂了大用處了。
她雖然不能將這些銀錢全都據為己有,可銀子收入宮中后,她到底是能撈到不少的。
顧老夫人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雖被氣憤沖昏了頭腦,可對顧燁楓,她多少是存著忌憚的。
自己這個兒子自小便是個冷淡的性子,雖還算孝順,可同她卻不大親近。
況且,刀口舔血的人,渾身透著殺氣,她每次見到兒子,心中總有些莫名的懼怕。
眼下冷靜下來,便也覺得今日顧云錦始終在將矛頭對準沈秋云,自始至終也未對自己出言不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沈秋云當槍使了。
更重要的是,那一千兩黃金,老夫人可不舍得白白便宜了錢莊。
正想著該怎么給自己找臺階下,便聽到沈秋云開口:“你祖母說得都是氣話,你可是咱們捧在手心兒里疼愛著長大的,誰又真下得去手呢?不過是嚇唬嚇唬你罷了。”
她倒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轉頭便對顧老夫人道:“母親,既然東西已經追不回來了,就是傳了家法也無濟于事,您就饒了四姐兒這回吧。反正老爺也不喜那蘇大人,咱們堂堂將軍府,倒也不用怕了他去,我看這事就這樣算了吧,母親意下如何?”
見她那諂媚的嘴臉,老夫人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呸!煽風點火的是你,說情的也是你,好人全讓你一個人當了,倒叫我成了惡人。
雖然不滿沈秋云的市儈,可顧老夫人也不傻,打顧云錦一頓固然是能出氣,可卻當不了錢花,還落下兒子怨恨,得不償失。
便順著沈秋云的話道:“罷了,罷了。我一把老骨頭了,可沒那個力氣跟你們這幫子不孝子孫置氣。都走吧,都走吧,別在我跟前礙眼。”
顧云錦心中暗笑,這老太太即便是自己打自己臉,也還不忘要擺出一副老祖宗的派頭來,真是會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