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磊惡狠狠的盯著一只描金瓷瓶,目光似是要將瓷瓶看碎了。
屋內的人都不說話,空氣冷滯得似乎要凝結出水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寂靜了片刻之后,顧云錦率先開口:“大哥,你說的那些個辦法都行不通。皇上已經當眾賜了婚,怎可能會輕易收回成命。你若貿然去同圣上提及此事,便成了不識抬舉。若惹得天子動怒,我們闔府都要遭殃。”
“那你說該怎么辦?總不能就這樣看著你的一輩子毀了。”顧云磊凝眉道。
顧云錦倒是一臉輕松:“父親這兩日都在籌備明日狩獵場的防衛,待他回來咱們再商量也不遲,反正婚期也沒有定,急什么。”
“顧云錦,你何時變得這般沉得住氣了,就好像這不是你自己的事。父親須得兩日之后才能回來呢,對策不是越早想出來越好嗎?”
見顧云磊這般著急,顧云錦都忍不住想要對他說出自己的計劃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說,否則顧云磊定然會阻攔她的。
突然,顧云磊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不如找個借口先將你送出去。就說你病了,不宜呆在寒涼之地,過陣子就要入冬了,鄴城的冬日過于寒冷,不利于你的病情。”
“你打算將我送往何處?”顧云錦好奇的問。
“就送到江陰的舅父家中,那里四季如春,最適合療養。待呆上幾個月,就說你意外病死了。然后讓舅父幫你找個可靠的人嫁了。”
“在后宅中安穩的過日子,總好過嫁入皇家,面對永無休止的后宮爭斗。”
“如今朝廷局勢并不明朗,這條路幾乎是九死一生。”
顧云錦知道大哥說的沒錯,印暮豪若是斗不過太子,將來不會落得善終,而他后院里的女人自然也難逃一死。
即便將來印暮豪登基,深宮之中又豈是好生存的。
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點是顧云錦將印暮豪視為最不共戴天的仇人,怎可嫁給他。
“可是聽聞自母親不在了以后,我們與外祖家便沒有太多的往來,幾年前舅父離開鄴城,赴江陰任職后就幾乎斷了聯系。咱們求他們幫忙,恐怕未必有用。”顧云錦道。
“血濃于水,即便沒有來往,舅父應當也會念在母親的份上,幫咱們一把的。”顧云磊勸道。
顧云錦搖頭:“此事一不小心便會被定上欺君之罪,即便舅父念及與咱們的血源親情,愿意冒這個險,我們也不該將他們牽扯進來。”
“江陰與鄴城隔著千山萬水,皇上不會知道的,何來欺君之罪?況且有父親在,皇上即便知道了也不會追究的。”
顧云磊心思單純,內里一片赤誠,這些年又有弘治帝的看中和不斷佳賞,在他看來,君臣之間有的便是赤膽忠心和皇恩浩蕩。
殊不知還有皇家的生性多疑,和同僚的挑撥離間。
弘治帝如今對顧家還算信任,但是顧家結怨頗多,希望顧家倒霉的人數不勝數,若真的有人盯住此事做文章,到弘治帝跟前嚼嚼舌根,便會惹出無限猜忌。
到時候,可能沒等到印暮豪登基,顧家的安寧便不保了。
“大哥,即便再遠,皇上想知道還是會輕而易舉知道的。況且你要知道,眼下皇上雖然信任父親,可一旦有朝一日他開始忌憚父親的功高蓋主,屆時我們的謊話便成了皇上除掉顧家最好的借口。我們萬萬不能自己將這個把柄交到皇家人的手中。”
顧云磊剛剛是急昏了頭,經過顧云錦這樣說,便立刻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