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她,并沒有說話,而是放下手里的筆,拉過了她的手來握住,語重心長道:“不是朕不想給太子最好的,敬一七歲就冊為太子,是年開天青影,招攬大臣子孫陪讀,朕的江山,百年之后,那都是他的,伴讀,雖然看似平常,可其實非常重要,你看沈可人,那是朕當年的伴讀,朕做了皇帝之后,賜他做了太傅,既要培養下一代皇帝,還要在朝堂上為朕奔波操勞,我朝不設宰相,太傅一位,便如同宰相了,薛家是好,可是已然位高權重,薛赫乃是文嗣院的大博士,統領我大魏一切科舉之事,皇后不是不知道科舉的重要吧,如若朕再啟用他的后人為太子伴讀,這以后,招賢納士,廣攬能臣的事情,可都要交到薛家手里了。”
皇帝所說,王皇后心里清楚得很,可是她是真的看好了薛家的門風。
終了,她只能稱道:“官家以國家為重,臣妾妄言了。”
“哎,不是妄言,”皇帝連忙擺手,“你是皇后,監察朕的一言一行,是你的本分。”
王皇后頷首不言。
皇帝提起筆來,剛要下筆,遂指了指硯臺,“研墨。”
圣旨直接送到了羅府,緊跟著羅保朝進門就到了,羅保朝得知此事后,面上漸漸不悅,他心里清楚,此時皇帝的這道旨意,是為了讓他好好做事。回到房內,說與玉懷璧此事,玉懷璧倒沒那么擔憂。
“之前皇后一直屬意薛家,不過官家一直沒松口,此間倒好,竟然選了明明,好事。”玉懷璧正穿著一身緊背扎腰衣,這是剛在演武堂練完功。
羅保朝凝眉思量,緩緩搖頭,道:“錯了,你終究是沒看明白。”
玉懷璧聞言并未不滿,笑道:“官家心里,是要拿捏著你,可皇后就不一樣了,別的事兒我不知道,我與那王玉真十年交情,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心里爛明白,明明能不能做得了伴讀,不是一道圣旨就能決定的。”
“還算聰明。”羅保朝看著她,長舒了一口氣。
“這下可好,東都之內,都得盯著咱家看了。”玉懷璧動了動肩膀,遂轉身要去換衣服。
羅保朝接著道:“今日沉兒又在天青影里惹事兒了。”
“他不惹事才是奇怪。”玉懷璧早就習慣了自己的兒子招惹是非。
“這次他和時不敏起了爭執,是為了羅明,一向不多說話的太子,此番也不得不從中調和。”羅保朝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兒子惹事,而是太子開口。
玉懷璧剛松開發帶,聽到此處,手里頓了一下,問道:“太子?”
“是啊,太子向來寡言寡語,什么都不顯露,此番竟然為了兩個臣子的兒子開口,官家和皇后若是知道了,免不得又起疑心。”羅保朝知道,官員若是親附東宮,那可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玉懷璧低下眼眉,輕輕將發帶放在梳妝臺上,打開了一方桐木妝奩,從屜子里拿出來一把檀香篦,若有所思道:“無所謂,小孩子們說話,誰會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