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可就錯了,你要說這是科考,自然,試管主理,批卷就是,一文六閱,一句三批,倒也罷了,今日的文章會不是考試,兩者對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前頭的兩項是贏則贏,輸便輸,沒有二話,若要以文章決勝負,殿下也是知道的,古人云:文側人則云云,每個人對文章的理解和喜好是不同的,若是僅僅幾個人就判定輸贏,倒顯得這文章會多了些俗氣,一來輸的一方并不服氣,二來外頭再傳起了什么流言蜚語,說文章會不公平,更是對官家不利,您身為太子,不能不想個萬全之策。”高青齡幾句話點明了其中利害關系,并道出了沈可人的心思。沈可人坐看著這女子,內心一陣攪動。
在座的諸位無不議論非非,高青齡環顧四周,見大家都在交首接耳,唯獨羅明與薛其是不為所動。按著親疏關系,她和薛其是才是近親,薛其是是她親舅舅的長子,她母親的親外甥,自己的親表哥。可今日,這二人她都要搭救。
魏敬一也思考了好一陣,方醒悟過來:“你說的是,那你覺得該怎么辦?”
“殿下可要聽我的?”她眼看著二人,回答著太子。
“聽。”他信任她。
“我確實有辦法,既然是文章會,與會的有朝中元老,也有文嗣院的賢才,更有東都的名士,如此多的文人,倒不如一會兒將二人文章張貼,眾人以投珠的方式選出來,倒也算公平公正。”高青齡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這個過程。
只有這個過程,才能讓別人信服這場對擂。哪怕再有人疑心不公平,可是結果卻是眾人選出來的,他日傳言,才能少些無中生有的中傷。
至于輸贏,早已不那么重要。因為薛其是,必然會成為這場政治抉擇里的失敗者。
自明白了國事二字之后,看著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外祖,深陷朝堂之淤污,她就恨政治。
她恨這頭頂上的天與它的天子。
悲切并深刻地恨著。
魏敬一思忖片刻,遂道:“甚好,既然如此,傳本宮口諭,鵬飛之文章,張貼起來,由諸位文人名士來評選,一人一珠,不能棄權。”
薛赫心里也明鏡似的,自己這個外甥女兒,從來不是個簡單的女孩兒。今日,長孫有難,大外甥女出面來解,他輕松許多,只不過,自今日起,他要好好看明白官家的心思了。
沈可人一開口:“殿下……”
話還沒說完,高青齡便一跪在地,口稱:“殿下英明,文章會定是襄世盛舉,我大魏必然文學興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可人終于沉默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