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夜總是朦朧的。
車子沿著河道邊的公路一直走了很遠很遠,夜光打到河面上,波光粼粼時隱時現,和薄霧交染在一起。
轉過一個大灣,一片開闊地上,巍巍聳立著的古堡在晚風中巋然不動,如一冷血武器森森守護著什么。
白嵐從車上下來,遠遠看著一切。
“戰爭到哪里都是一樣的。這古堡讓我想到無數個自己和白家軍守護過的城池。我沒有想到,在華國沒有來得及見到的古城墻,先在國外見到他們的古堡。
楚陵,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喜歡這樣的玩意?
嫌棄他的森冷的顏色和上面掛滿的血污?”
還是旗袍外加高跟鞋,白嵐悠悠的踢開腳邊一顆小石子。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楚陵的回答,忍不住側頭看了看他。
“我在繁華京城長到八歲,見的最多的是繁華和美好。要說真的喜歡邊關是不可能的。京城是五顏六色的,邊關卻多是灰色和血紅色。所以,哪怕有你在哪里,我還是想方設法想離開。”
夜色籠罩著兩個人,隔百米以上才會有一盞小路燈,這讓楚陵難得毫無忌憚的暴露自己。
“邊關那些年,我無時無刻不關注著京城那邊的情況,不顧一切就想回去京城。后來,我的姑姑生下小公主,我們又正好可以回京城探親,我沒有和你告別就急匆匆和家人回了京城。
我回去和祖父哭訴邊關的苦日子,進宮又和姑姑訴苦,最后,我們留在了京城。
說起來好笑。
回去生活了不到半年,我就開始后悔了。
也許是邊關的生活改變了我,也許是成長后才發現繁華背后的污垢。
我真正回去后,反而越發懷念邊關的生活。
但是開弓哪有回頭箭?
當我被冊立為世子那天,我才知道,父親當年回來和姑姑之間的利益交換,就是要敬國公府徹底站到她兒子那邊去。
說來也可笑,我敬國公府,世世代代都是保皇派,到了我父親這里卻因為疼愛兒子,放棄立場,成了貴妃黨。
而我,作為兒子作為禍首,知道一切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我天然成了二皇子派。
到你們回來,整個王朝,已經默認我楚陵就是二皇子的人,我敬國公府也是二皇子派。
所以,你看到我的反應,我有點難受,卻也能夠接受。
我不能接受的是,你為什么寧愿接受皇帝賜婚也不愿意和我訂婚?”
白嵐瞇著眼,停在一簇水草豐沛的河岸邊,遠處一束車燈打了過來,
楚欽云看到白嵐眼底轉瞬即逝的恨意,他艱難的問,
“白嵐,就因為我當年在邊關的不告而別?就因為這樣就一直恨我,寧愿選二皇子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白嵐扯過路邊的一截樹枝,狠狠拍打到河面上。
濺起一團水花。
“楚陵,你以為你是誰?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憑什么別人就該哄著你,讓著你?你哪怕當年給我留個一言半字,我也不至于回到京城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楚欽云猛然抓住她的手,
“我明明給你留了信,還把我書房里好幾樣你喜歡的東西都一起留給了你,怎么會沒有一言半字。”
白嵐甩開他的手,憤憤的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