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桃一時沒說話,楊宗保倒似乎動了心,本來拔腿要出門的人,又站定了,試探著開口道:“姐,這位大哥說得這么可憐,要不——”剩下的話在張春桃一個眼風掃過來的瞬間,立刻吞了回去。
那漢子看楊宗保這模樣,倒似乎有戲,忙抱住了楊宗保的大腿:“這位小兄弟,你勸勸你姐姐,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救救我們一家子吧!這對你們又沒什么妨礙對不對?”
偌大一個漢子,眼圈都紅了,半跪在地上,看著還有幾分可憐見的。
只可惜張春桃心硬如鐵,不管這漢子如何哭訴自己可憐,一家子即將性命不保,她都只冷冷的看著,只在最后問了一句:“你得罪了什么人?”
那漢子渾身打了哆嗦,似乎害怕極了,囁囁嚅嚅的不開口。
張春桃冷笑一聲:“既然這樣,那你回去吧!”示意楊宗保將人給趕出去。
楊宗保這才背后一涼,想起他居然被這個漢子幾句話帶偏了,也怪他這一段時日,被鹵菜攤子的收入給迷了心神了。
他跟張春桃兩人,每日鹵的菜,比起在石橋鎮來,只多了兩三成,可收入卻翻了差不多兩番。
而且,鎮上那些豆腐還有海帶之類的海貨,肉啊,雞什么的,有好幾樣,比青州城還貴些。
這么一算,他們每天都凈利潤,差不多每天至少二三兩銀子妥妥的。
那漢子沒說錯,不說張春桃手里的銀錢,就是不湊手,這鹵菜攤子開上個一年也足夠把這房子錢給掙出來了。
這房子地段還不錯,做生意也好,讀書也安靜,楊宗保如今有些樂不思蜀,恨不得在青州賣一輩子的鹵菜呢,這房子買下來,自然便宜!
再不濟,以后轉手賣出去,也能賺上一大筆銀子。
倒是將那漢子說得,得罪人給忽略了。
此刻被張春桃一句提醒,才回過神來!到底自己還是太輕浮了,不穩重!聽說有便宜可以占,就失了分寸和本心了!
回過神來的楊宗保,頓時毫不客氣的將那漢子一把擰住了后領,就要往外頭拖。
拖到了門口,那漢子絕望了,抓住了門檻,“我說,我說——”
楊宗保看了一眼張春桃,松開了手。
那漢子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緩緩道來,原來他這所謂的得罪人了,跟他還真沒太大關系。
說來話長,這事還得從他親娘說起,他親娘當初本是這城里一小官家的下人,十幾年他娘被主家叫去,交了一件差事給她,讓她一個小姑娘去鄉下。
后來他娘神色慌張的回來了,說是把那小姑娘給弄丟了,本以為會被主家打死問罪的,結果主家卻只輕描淡寫的罰了她一個月的月錢也就罷了。
后來還得了主家的器重,沒多久,那小官高升,走之前,居然將他一家的身契發還,還賞了這個院子給他們一家子。
他娘有一次過年喝多了,跟下頭幾個孩子講古,不知道怎么的說到了這房子,吐露了兩句,說是主家賞賜她們房子,估摸著就是獎勵她將那個小姑娘弄丟了。
只可惜那小姑娘,長得跟年畫上的金童玉女似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要遭這樣的罪……
當時他們一家子也就驚訝感嘆了兩句,并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