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聆將雀牌聚攏推散,心底里卻盤算著趕緊下莊退出,她要把牌桌上聽來的奇聞異事傳達給堂妹梔璃,只因梔璃是天后青芒同宗之女。
端聆胡亂點了幾炮,掉莊打到北風北,眾人才肯罷休,放她離去。她假意惱火道:“今日手氣不好,登天又入地。待我改日同趙公明討些吉利,再與姐妹們戰個你死我活。”
出了雀兒館,端聆徑直奔往清芷閣尋堂妹梔璃。見了面,也無暇寒暄,直嚷“大事不好了!”
梔璃本來在芭蕉樹下搗胭脂,想著做點脂粉呈送天后,以表孝心,見堂姐火急火燎竄進來,還以為娘家舅舅也就是端聆爹爹出事,嚇得雙手顫抖,臼杵沒戳準,胭脂醬撒滿地。
待得她聽明白事情經過,方才舒一口氣,俄而又緊張起來。
“你說太子殿下要逼宮天帝,只為迎娶魔族妖女進門?”
“錯不了。我姐妹親眼看見太子殿下求助那魔族女婿正林,說要么私奔,要么硬娶,絕無妥協可能。你說這都什么事啊,傳出去讓人笑話,我天族竟這般茍且沒見識。姐妹還提到水月宮,慌得我趕緊搪塞過去。這般丑聞可不敢再發生了……”
梔璃聽得心潮澎湃,此等大事須得即刻稟報天后,到時天后定會夸贊她機靈好辦事。
梔璃回屋自梳妝臺里取出一頂翠玉金簪,交給端聆,讓她閑時多去舅舅姨母處走動,本家親戚當彼此護佑幫襯才是。端聆喜滋滋地收下金簪,想著之前雀兒館放的炮如今確然已收回本錢。
送走堂姐,梔璃不敢耽擱,換上暗花細絲褶緞裙,綰了單螺髻,青黛畫眉,脂粉涂腮,朱紅點唇。收拾妥當后,方才款款出門。
天后青芒為黎山老母的親妹妹,曜嵐一族的掌舵公主。自嫁入天族以后,本分守己,賢良淑德,母儀天下。唯一不足,立后多年尚無子嗣。但她視彧澤如己出,關愛倍至,人皆稱贊她胸襟開闊,慈愛憐憫,是仙家典范。
梔璃出自曜嵐宗族,比青芒小一輩,以侄女自稱,常常來拜會青芒姑母,送些胭脂花粉,絹帕荷包一類的小東西,以討姑母歡心。
這日青芒正在蘭馨宮守德殿內,檢視新入宮的仙婢,看她們的女紅合不合格。她巡視一圈,搭坐在鳳輦上,眉頭微蹙,輕嘆道:“一屆不如一屆。”
忽聞梔璃求見,青芒心情略微寬松些。那孩子乖巧伶俐,善解人意,實是好用。
梔璃拜過天后,立在一旁不語。天后詫異,問其所為何來。梔璃環顧左右,意有所指。天后會意,命眾仙婢退下。梔璃方才湊近鳳輦,低聲耳語。天后聞之色變。
“此事當真?”
梔璃緊咬朱唇,重重點了點頭。
天后深知事關重大,不可掉以輕心。當即命侍從遞上信紙,手書一封,急召太子返回天庭。信既寄出,仍放心不下,吩咐仙婢準備,她要擺駕閬風殿去尋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