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停住腳步,好像被嚇了一跳,
他看著眼前血淋淋的場景,腦海里閃回著熟悉的畫面:
銀色的器械,
穿著白色手術服的孩子,
每一次被注射之后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個人在房間里的無助掙扎,
還有一個聲音對他說:“忍忍就過去了。”
“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去。”李老師匆匆從后面繞出來,見蘇言的模樣笑著說:“你們搞植物的從來沒見過這場面吧,我家那口子也不敢看。”
蘇言笑笑,隨著李老師離開動物實驗室,
自出生起,這種場面就伴隨在他的身邊,
只不過躺在臺子上,被稱為“樣本”的,不是兔子老鼠,而是他,
悲慘的回憶……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悲慘的。
起碼,在蘇言讀過的所有書、看過的所有紀錄片里,
過去不愉快的事對一個人來說,都應該是一個悲慘的回憶,
從正常人類的反應來說,就算沒有達到PTSD的程度(創傷后應激障礙),至少會感到一種名為“難過”的情緒。
但是,他卻只是想起了往事,并沒有在情緒上有感覺到什么不適。
果然如那個人所說,沒有了七情六欲,也不是什么壞事。
·
項目組的論文如期發表,
確認發表的那一天,張教授很高興,宣布晚上請項目組所有人吃飯,包括蘇言和李清嵐。
“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張教授舉杯。
導師開心,氣氛也活躍起來,學生們依次向張教授敬酒:
“今年老師肯定能評上長江學者了!”
“說不定還能當上院士呢!”
除了張教授之外,蘇言也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一個女生,
一個曾經假裝自己被酒精燈燒到手,想搏他關注的女生問道:“你怎么知道是那個女人是為了商業目的偷我們樣本的呢?”
“是呀,幾十個人同時下手,怎么就知道是她了呢?”
李清嵐接話:“偷實驗田的目的無非是占便宜偷果實,或是花好看。她放著隔壁組的大南瓜不偷,專偷我們組又丑又小的樣本花,非常可疑。”
“……”蘇言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因為我們組的實驗田里裝了監控,別人都嫌棄的走了,只有她折了幾把花。”
感覺會是一個很神的推理過程,沒想到說穿了一錢不值,學生們發出失望的聲音。
女生又繼續問:“那,你是怎么知道那個女人會假裝中毒逃走,所以借說要送她到城里,然后把她送進了警局的?”
現在李清嵐都盯著蘇言,等他解釋。
“你們都已經是做學術的成年人,應該會自己找答案了。”蘇言并不打算回答。
學生們興奮的猜測著蘇言是不是有醫學背景,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女人根本沒中毒。
蘇言由著他們胡亂瞎猜,不再說什么。
唯一的嫌疑人中毒了,她要是真死了,豈不是死無對證?所以蘇言要送她去醫院。
這就是無聊的真相。
此時學生們的腦補,已經上升到玄幻網文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上的氣氛越發的熱鬧。
這個項目成功,不僅是出文章的學生可以順利畢業,也不僅僅是項目獎金,
對將來要走科研路的學生,都是加分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