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棺材鋪走出來一位白發老翁,手里端著個盆,駝著背往這邊走。
走到木材鋪,抬頭看到三人,那老翁把盆往朱三手里一塞,“買塊豆腐吃不完,你把它拌拌吃了吧。”
蘇清歡盯著他看,這就是朱掌柜口中的老孫頭嗎?沒想到這么大年紀了。
果不其然,朱三把盆放屋里桌上,出去的時候老翁已經轉身走了,“老孫頭,晚上我做了給你送去點!”
被他稱為老孫頭的那人,頭也不回,背著手慢騰騰的走著,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回答。
“這老頭怪得很,鋪子里放著一副棺材,客人給多錢都不賣,你能猜到嗎?他晚上就睡在里頭!可把我嚇死了!”
朱三想起那事就頭皮發麻,半夜打雷下雨,他跑過去讓老孫頭把后屋窗戶關上,喊了半天沒反應。
試探著推了推門,發現門沒有關,走進去找了一圈也沒人,正在他站在門口想老孫頭自己能去哪的時候,身后響起了聲音,拉動木頭的摩擦聲。
“你怎么來了?”
扭頭一看,棺材蓋滑開一半,露出一個白發腦袋,老孫頭黑眼珠直勾勾的望著他。
毫不夸張,朱三當場腿就軟了,半響才回過神。
第二天問老孫頭,怎么能躺棺材里睡覺,不慎的慌嗎?
你猜老孫頭咋回的?嘎嘎一笑,“早晚都得睡,我先熟悉熟悉,要不要給你打一副?”
本來老孫頭面容就皺紋橫生,配上硬擠出來的笑,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從那以后,朱三再也沒提過棺材的事兒。
楚烈好奇的盯著老孫頭的背影,“他歲數這么大,就一個人住嗎?”
“他比我年長不了幾歲,兒子十二歲那年掉河里去了,媳婦犯了瘋病,沒幾年也走丟了。”朱三長嘆了一口氣。
這么慘?楚烈和蘇清歡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情,老孫頭應該是在兒子妻子都離開自己以后才變成這副樣子的吧。
同一片天空,往前走幾步,就是熱鬧的街市,每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沒人能想到,這么普通的胡同里,有這么多的故事,人生百態。
朱三命苦,爹娘兄弟全都死了,老孫頭命苦,兒子離世妻子走散。老天爺給倆人灌了一杯苦酒,再苦也得喝,喝完日子還是得過。
“好了好了,把它拴緊點,咱就去鋪子里,早點送過去讓陸掌柜量尺寸。”
氣氛有些壓抑,楚烈拿著繩子開始捆木板。
朱三趕緊繞到另一邊幫他拉著繩子,“怪我,和你倆嘮叨這些干啥!老孫頭現在過得挺好,吃喝不愁,喝酒比我還猛呢!”
知道他倆這是調節氣氛,蘇清歡淡淡一笑,也上去幫忙,摁著木板不讓它亂動。
所有木板捆好,朱三將鋪子門閉上,也不用上鎖,破胡同里沒值錢東西,小偷來這里都嫌浪費時間。
他要拉車,楚烈已經搶著握住了車把,低頭一用力,車轍就轉動起來。
“丫頭,這小子可真不錯,我要是有閨女,就挑這種當女婿。”
朱三跟在后面用手推著,可以讓楚烈省些力氣,去鋪子的路上都是平地,倒是也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