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去的時候,整個畫面都像是加了一層暖色系的濾鏡。
九月底,初秋的涼意已經窺見些許,夏末的余熱還未完全散盡。
這個季節的日光正好,溫和而不刺眼,沐浴在隱約的暖陽之下,似乎讓人的骨頭里都無端地生出了幾分倦意。
隔著五六米遠的距離,林爾站在教室門口,安安靜靜地看著課桌前的那個身影。
窗臺外側藤樹參天,金色的日光透過層層葉子,在謝衍的身上打下了細碎的光影,也映得他垂在桌沿兒上的那只手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恍惚間,林爾覺得自己好像是又回到了上高中的時候。
那會兒她就經常見謝衍這樣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嘴里咬著根棒棒糖,吊兒郎當地靠著窗臺,也不怎么喜歡搭理人。
雖然班里的人跟他說話,他也會漫不經心地回上一句,但他身上的那種距離感仍然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沒辦法讓人真正和他親近起來。
其實這兩年的時間里,他也變了很多。
作為和他最親近的人,林爾是能明顯感覺出來的。
他身上的距離感仍然存在,但那種對世事都厭倦的感覺消失了,好像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了件讓他感興趣的事情。
起碼,他活得沒以前那么無牽無掛了。
如果說,以前的謝衍以前像是一只沒有目的地的風箏,那現在林爾感覺自己抓住了風箏的那根線。
那根線是真真實實地纏在她手指上的。
她能觸碰到。
像是感覺到了門外投來的視線,又像是心靈感應一般,謝衍垂在桌沿兒的手指輕輕一動,而后他忽然毫無征兆地轉頭看了過來。
林爾猝不及防,和他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
她怔了一下,沒有動作。
謝衍輕輕挑了下眼尾,而后稍稍直起腰來,大爺似的往窗臺上一靠,接著又伸出手來,朝她勾了勾食指,桃花眼曖昧地一彎。
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姿勢,再配上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怎么看都怎么不正經。
林爾看到了他懶洋洋地咬著棒棒糖,朝自己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過來。”
“……”
還真跟個大爺一樣。
教室里都是雙人課桌,林爾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隨手拉開椅子,坐下。
這個位置和他們之前上高中的時候一模一樣。
林爾一過來就聞到了空氣中的那股甜草莓味,她下意識地往課桌上瞥了一眼,看到了兩張被拆開的半透明的糖紙。
糖紙上還丟著一根白色的糖棍,應該是他剛吃完的。
林爾又歪頭看向他。
謝衍咬著的那根棒棒糖也吃完了,教室里的垃圾桶已經被清理干凈了,他就沒把糖棍往垃圾桶里丟,而是和糖紙放到了一起。
看著那兩張折在一起的糖紙,林爾忽然想起來了自己之前問過他的一個問題。
——為什么這么喜歡吃糖?
那時候謝衍好像是說,小時候有人跟他說過一句愛就是甜甜的味道,從那時起,他吃糖的這個習慣就保留了下來。
但其實林爾最近這段時間很少見他吃糖了。
上次見他咬棒棒糖,還是在軍訓剛結束的那天。
再上次,就是高考之前了。
他吃糖的那個習慣,不知不覺中已經改成了喝茶。
就像是他們高中的那個班主任老陳一樣,手里天天端著個保溫杯,一天標準的八杯水。
非常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