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賀宴錫沒有之前那樣不許她說,轉而淡淡拂過一絲笑意,很快散開。
紀清宵說著又含蓄地低下頭,“我知道,其實一直以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賀宴錫打斷她:“既然說了謝謝,那就好好想想,準備怎么回報。”他眼底是小姑娘看不見的深意。
紀清宵抬眸,一雙透亮的眼睛看著賀宴錫。
他果然不喜歡那些無意義的話,紀清宵知道,賀宴錫口中的回報大概指的是好好學習。
可比起這四個字,她更想給的是另外的四個字答案。
她咽了咽喉嚨,把答案藏在心底最隱秘的地方,看向賀宴錫:“我會的。”
***
紀清宵16歲的秋天,師從冷姝,開始學畫畫。
這條路,似乎比想象的更難。
好在南禾的高一年級學業不太緊張,還有自己可用的業余時間。除了每周末兩個半天在冷姝的工作室學習,紀清宵幾乎每天至少要花至少三個小時的時間在畫畫上。
對于這個熟人塞進來的小白學生,冷姝除了認真和苛刻,對她也是有期待的。
冷姝早年成名,性格中多少帶了些藝術家的孤傲與偏執的性子。曾經也有不少富門子弟想要附庸高雅,把孩子送到她的畫室,她大半拒絕,只留有潛質的,堅持初心的孩子。
賀宴錫剛找她的時候,她也猶豫過。后來見了紀清宵,幾次接觸下來,才明白賀宴錫的囑托并不是一時興起,小姑娘確實是有天賦,只是基礎差了些,但勤能補拙,更何況紀清宵自己很刻苦。
京城的秋天雖美,卻很短暫。幾場秋雨,濃濃的秋意就隨著繽紛落葉消逝在泥土里。
入冬,白日漸短,紀清宵的短發漸漸長長。
冬風吹來,掀起少女輕柔深棕色的發絲。
每年的十一月末,是南禾中學舉辦社團大會的日子。
以培養興趣愛好,發揚傳承中華民族精神為主題,南禾的社團種類不亞于大學高校。
上至天文社,下至地理社,舞蹈社,國學社等等,學校要求每個學生至少報名參加兩個社團。而社團大會是推銷自己社團的最優時機,每年取得第一名的社團會贏得一筆豐厚的獎金,校長還會親自頒發榮譽獎杯。
這是第二年“社招”的金字招牌,以往得第一名的社團在第二年都會有大批新生踴躍報名。
長此以往,一些優秀的社團就越來越優秀,社團兩極分化程度也愈發嚴重。
紀清宵參與的繪畫社就深陷其中。
當然,繪畫社是分化等級弱勢的一方。
雖然名曰繪畫社,社團里真正有基礎會畫畫的成員屈指可數。多數都是像黎般若這樣為了和紀清宵混在一起才來參加的。
每周二放學是社團活動日。
上完最后一節政治,輪到紀清宵這組做值日,她收拾好書包,和黎般若一起認領了掃地的工作。
黎般若和紀清宵各掃一排,兩個人的速度并駕,黎般若掃到靠近紀清宵這組的時候,悄悄說:“宵宵,要不今天要不去繪畫社了吧,我知道學校旁邊新開了家火鍋店,咱們去嘗嘗?”
“繪畫社今天要布置社團大會的任務,不去不好吧。”
“就是因為不想被安排任務啊,所以不想去。”黎般若沮喪的嘟了嘟嘴,她的畫畫水平還處于小學生階段,要是真被安排一定要畫個什么參加社團大會,那可太丟人了。
紀清宵直起身,稍稍拽了拽寬大的校服,她的劉海也有些長了,抬起頭的時候遮住了眼尾,“不去就不會被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