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對上她的視線,心中突地一緊,慌亂地移開目光。
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百口莫辯,便只能盡力放低了姿態,小聲道:“對不起......”
誰知下一秒,剛才還嚴肅認真的少女忽然舒展開眉頭,嘴角高高翹起,忍俊不禁地道:“你是不是傻了,我蘇君欣是那種會因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的人嗎?”
秦佑詫異地抬起頭,不敢相信似地眨眨眼,“啊...你剛剛沒生氣?”
她揉亂他的劉海,聲音里都帶著笑意:“我當然是裝的,瞧你被嚇的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欺負你呢。雖然這次你的確做得不對,不過看在你最近表現這么好,還并非故意隱瞞的情況下,我就原諒你咯。”
一聽“原諒”二字,他才終于展露笑顏,絲毫不介意打理許久的發型被弄亂,樂顛顛地跟在她身后,賣乖道:“都說打是親罵是愛,我巴不得你多欺負欺負我!”
蘇君欣好笑地瞥他一眼,又稍稍正了臉色,“秦佑,不管是多親密的人,都會有自己的**和不愿意告訴別人的秘密。將心比心,我也有很多沒坦白告訴你的事,所以我充分尊重也理解你的做法。但有個前提,你不能背叛我。”
他也跟著擺正臉色,十分堅定地點點頭,甚至豎起了三根手指,大聲道:“我發誓,絕對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街上路人聽見這邊動靜,紛紛扭過頭,好奇地打量兩人。
一瞧是倆年輕男女,便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蘇君欣被這些視線看得臉熱,趕緊將他的手壓下,哭笑不得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秦佑順勢將她的手牽住,余光不經意一瞥,眸子一下子亮起,道:“君欣,咱們去買那個糖人吧!”
“糖人?”蘇君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在不遠處的街旁擺著個竹擔子,擔子一頭是加熱用的爐具,另一頭是糖料和工具,頂上還插著些已經做好的糖畫,多為十二生肖里的動物。
一個約莫花甲之年的老大爺站在擔子后頭,一手握著勺一手背在身后,口中哼著模模糊糊的小曲,手腕一轉,便在那涂了油的大理石板上落下一道道糖漿。
幾勾幾畫,一只張牙舞爪的老虎便在那石板上現了形,引得圍在擔子前的幾個小孩不住鼓掌歡呼。
待造型完成,老大爺抄起一把小鏟子利落地將糖畫鏟起,往上頭黏上一根竹簽,隨后便拿起交給了那翹首以盼許久的小客人。
孩童們立刻納罕地圍在一起,左一句右一句地議論著糖畫老虎,買到它的人舍不得咬,只輕輕舔了下老虎的尾巴,立馬歡喜地瞇起眼睛。
這樣熟悉的場景,一下子勾起了蘇君欣的回憶。
像畫糖人這樣的民間手藝幾十年前還十分流行,尤其是小學門口,每天放學都能圍上一群背著書包的小孩。
一個簡單的糖畫只要五角錢,小孩們每個人手里都握著一根,吃得滿嘴甜香。
她那時候住在孤兒院里,哪里有什么零花錢,每次都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吃,在心里默默想象著該是什么樣的味道。
直到后來的一天,她打掃衛生時在自己的床底下發現了一枚五角錢的硬幣。
那枚硬幣很新,一點灰塵都沒沾上。
她拿著這枚硬幣問遍了孤兒院里的每一個人,卻并沒有人丟錢。
后來等了好幾天都沒人來認領,又聽說學校門口賣糖畫的老爺爺生了病,只賣最后一天,她才鼓起勇氣用這五角錢買了只糖畫小兔子。
麥芽糖的味道她至今還記得。
秦佑又問了一遍,她沒什么猶豫,點頭應了好。
他牽著蘇君欣上前,看了眼旁邊小牌子上用毛筆字寫的“可畫人像”四個大字,道:“老板,能畫情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