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欣倒是沒什么反應，慢條斯理啃著炸雞。
她并不是故意要灌醉她，而是因為姜如是今天受了那么大的驚嚇，緊繃的神經的確需要放松——回憶起上輩子經歷過的苦難對于她來說已經是件十分殘忍的事，偏偏現在平靜的生活被猝不及防打斷，給她帶來無盡痛苦的罪魁禍首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仿佛隨時便能將她重新擊潰。
饒是蘇君欣，在看到那張紙條時回憶起往事也忍不住心悸，更不用說被宙斯囚禁多年的姜如是了。
她抬眸瞄著姜如是的臉色，見她已經進入微醺狀態，表情也漸漸放松下來，便起身調暗燈光，走去客廳一角，從柜子上抽了張唱片，放入唱片機。
蘇君欣這具身體的原主父親喜歡音樂，家里珍藏有各種類型的唱片，甚至不少都價值不菲。
輕而緩的鋼琴聲緩緩流淌出，朦朧燈光灑在兩人臉上，映出幾分油畫般的不真實感。
姜如是輕輕眨了下眼，看向蘇君欣的方向，“這是什么曲子？”
蘇君欣在她身邊坐下，單手開了罐啤酒，抿了一小口，答：“德彪西的《月光》。”
“我喜歡。”
姜如是笑了起來，跟著琴鍵下落的節奏搖頭晃腦，嘴里含含糊糊地哼著些破損的片段。
曲子停了，她也跟著停下。
似乎清醒了些，她的神情看起來沒有之前那樣恍惚了。
蘇君欣背靠沙發，晃著啤酒罐，安靜地沒有說話。
空氣安靜了半晌，姜如是忽然吸了下鼻子。
“我今天看到那張紙條的時候，心跳都要停止了，后來一直忍不住想，如果他不是留下紙條，而是親自站在我面前，我該怎么辦？”
蘇君欣看著她沒有焦距的雙眼，知道她現在只是在與自己的思緒對話，便只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姜如是扯過紙巾擦了下奪眶而出的眼淚，聲音里帶上了沙啞，“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擁有的能力都如此不值一提，我在他面前就像是只待宰的羔羊，掙扎和逃跑都只是無用功，可反抗，卻只會帶來更大的痛苦。”
蘇君欣垂下眸，抿緊唇瓣，捏著啤酒罐的手指緩緩收緊，指關節用力到泛白。
宙斯的異能是精神攻擊型，這種異能比物理上的攻擊更為恐怖，它會擾亂人的大腦與思維，讓人產生強烈的幻覺，分明沒有受傷，身體卻疼痛得像是被滾燙烙鐵貫穿。
這樣的疼痛會讓人生不如死，可一旦被施以異能的人升起半分想要自我了結的念頭，疼痛便會瞬間加重，甚至讓人失去行動能力，動彈不得地承受滔天痛苦。
生不如死，卻死而不能。
蘇君欣上輩子也經歷過這般折磨，現在回想起，仍歷歷在目。
甚至那雙眼睛盯著自己時，帶著變態般的笑容，都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她眼睫輕顫，抬眸看向姜如是。
兩只差不多大小的手交疊在一起，溫暖包裹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