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真實的一面是我們去創造、去征服、去忍受、去改變、去愛的能力,是我們戰勝痛楚苦難的力量。”————本·奧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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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樹林深處,荊棘圍成一人高的圓圈,有光亮隱約從縫隙中透出,深褐的荊棘刺上沾著干涸的血跡,被火光鍍上一層暖金色澤。
燃燒的樹枝在火堆中斷裂,發出幾聲“劈啪”聲。
這聲音十分微弱,可在這樣的夜晚,卻又顯得詭異般的響亮。
蘇君欣坐在火堆邊,眉眼低垂。她看上去有些狼狽,襯衣和工裝褲上染著泥土,左臉頰被劃傷一道細細的血口,傷口已經結痂。
她手中握著軍刀,黑色刀刃在木棍上緩慢削動,磨出尖利的一端。
手指上的傷口在異能的作用下迅速愈合,卻又被她過于用力的動作磨得再次裂開,在木棍上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血痕層層疊疊,又被刀刃削去,像是一只只紅色的飛蛾落入火焰中。
可蘇君欣對此仿若未覺,黑眸一瞬不眨地盯著軍刀,唇角繃得像拉直的琴弦——
秦佑已經昏迷了整整十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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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逃離喪尸的包圍圈后,她才發現秦佑受了傷。他的腰腹靠下部分被劃開一道近三十厘米的傷口,幾乎橫跨兩側髖骨,傷口極深,要不是秦佑一路緊緊捂住,內臟恐怕都會在汽車顛簸中滑落。
然而這些都不是真正嚴重的。
異能者的體質遠高于正常人,這樣的傷口雖然棘手,但并沒有到危及生命的程度,真正將秦佑拖進死亡線的,是正在他體內肆虐的喪尸病毒。
開羅城的喪尸都已經被孟宙的改造病毒加速進化,毒性大大增強,就連蘇君欣這樣的超異能者,被撓傷也會難受好一陣,更不用說還只是普通異能者的秦佑。
更甚至,她的異能分明可以消除感染者體內的喪尸病毒,卻對此時的秦佑毫無用處,源源不斷的異能輸送進他的體內,都如泥牛入海......
他根本無法抵抗喪尸病毒的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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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秦佑受傷后,蘇君欣立刻找到了個隱蔽處將車停下,小心翼翼將他從車廂中抱出來時,他已經撐不住陷入了昏迷。
上午發生的一切在蘇君欣的腦海中不斷重演,每一秒她都細細回想,最終定格在秦佑受傷的那個瞬間。
她沒有親眼看見,但敏銳的聽力讓她在無意之中捕捉到了那一絲特殊的聲響——
她靠近吉普車時用異能殺死了包圍圈最近的喪尸,卻沒防備從屋頂落下的一只喪尸。
那只喪尸進化的比同類更快,已經懂得不能正面與強者對抗,于是它落地的動作悄無聲息,從蘇君欣背后靠近。
蘇君欣將后背交給了最信任的秦佑,同時一只手釋放異能驅趕堵在道路前方的喪尸一只手拖開駕駛座上的腐爛死尸,一心二用已是難事,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那一聲細細的悶哼。
秦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只喪尸給她的致命一擊。
一滴淚砸在被血染紅的木棍上,蘇君欣動作微頓,平靜的面容上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跛裂。
空氣安靜了片刻,她微微抬眸,出神地看著一根燃燒的樹枝迸裂出幾點火星,明亮的顏色灼痛了她的眼球。
她的眼前像走馬燈一般晃過自己的上輩子。
她親手殺死喬休夫的夜晚,和今天是如此的相似。
“小蘇,殺了我吧。”
魔咒一般在她耳邊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