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延熹九年,歷丙午
時三月,春光正好
一條蜿蜒曲折的官道上,一行人馬慢悠悠的前進著。
漢朝是個很講究的年代,在這個時代,對于人們行走的道路,都有嚴格的規矩,有皇帝出行時行走的皇道,有五大夫以上爵者行走的官道,有亭卒驛父行走的驛道,至于平民黔首,乖乖在家務農就好了,還走什么道!
這一行人馬走的正是官道,在最前開路的是兩位騎手,騎手身材高大,胯下黃驃馬不慌不忙的蹬蹄前行,他們左配劍,后負矛,健馬左側各掛一黃弩,右側是箭壺,此等武裝,卻是惹人膽戰心驚,所見之人,無不回避了事。
東漢對于民間武器的管轄甚嚴,弓弩都是被嚴令禁止民間私有的,而這樣掛著黃弩出行,大概相當于后世在大街上耍AK,這對于屁民來說還是相當可怕的事情,當然,某些人手一把AK的國家除外。
在騎手身后,是一輛精致的馬車,四匹良馬低著頭,踩著小碎步,絲毫不敢讓馬車有太大的顛簸,馬車通體是由紅木做成,左右云龍紋,又有兇禽猛獸點綴其上,馬車之后有兩奴仆正在小跑著,一人手持夜香,一人手持香爐,之后又是五六輛牛車,全沒有頂蓋,有的拉著食鼎簞瓠,有的拉著梁米好肉,有的拉著苜蓿蕓苔...甚至還有裝著各種服飾頭冠。
知情的明白這是當今解瀆亭侯踏春,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哪家富戶要遷屋!
年僅九歲的少侯君劉宏懶洋洋的側身躺在馬車內,心里竊喜,還是這外出愜意啊,在家里,一坐一行都要合乎禮,稍有不對,便是挨一頓打,最可怕的還是阿母一邊哭一邊打,搞的自己膽戰心驚,這下借著外出踏春增長學識的名義,終于能算是稍微放縱一下自己了,劉宏笑嘻嘻的從一邊拿起一個已經被敲開了的胡桃,吃了起來,躺著吃東西,真是舒服啊!
吃著胡桃,心里也在嘀咕,這胡人的好東西還真多,等自己長大了,要去當個游俠,然后學那個張子文,去西域轉一轉,一人一劍浪跡天涯!
閑暇時刻,再跟胡人換點胡桃....
“少君侯?少君侯?”
劉宏一愣,也沒有理會,先將手中胡桃吃的干干凈凈的,再卷起車簾,探出頭。
車外卻是那手持香爐的小廝笑著說道:“少君侯,到了,到了!”
“哦?”
劉宏從內推開車門,兩個小廝便跑了過來,扶著劉宏下了馬車,劉宏年方九歲,個頭不高,留著總角,身穿錦繡赤衣,下著黑裳,帶著一玉色腰帶,左配香囊,右配五色花帶,耳邊掛一支菊花,穿的固然風騷,看起來卻不算標志,不是因為那朵菊花,男子戴花一直都是時代潮流,而是因為他的身材,胖嘟嘟的五短小身材,盡管那身衣服很是合體,也算不得很是俊秀,頂多有幾分可愛。
看著自家少主這身打扮,小廝有些哭笑不得,這定是在馬車里偷偷換了衣服的,少君侯不過是總角孩童,何必總要學那些浪蕩游俠?
“少君侯,您看,這便是那大河!”
劉宏在小廝的扶持下,饒有興趣的走了過去,迎面是一條河,卻并不是很寬,水勢也不是那么兇猛,騎手在不遠處飲馬,這么一看,劉宏心里難免失望,他本來期待的那種綿延萬里洶涌澎湃的大河景象瞬間破滅,劉宏那雙濃眉擠成了一團,那小廝也看出了少君侯心里的不滿,連忙說道:“少君侯,這是大河分支,不過算是小溪,等少君侯再長大些,可親自前往大河,到時聚友河邊,吟詩作樂,豈不美哉?”
“那我等出來,是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