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宏當然不知道此間事,他只是埋頭苦讀,而其余時候,都是被何休帶出去,在饒陽縣里亂轉,按他來說,但凡明君,不可長與婦人之手,增長見識,觀遍這天下,才能治理這天下,何休又拿出了昔日那些被驅除的公子說事,甚么公子重耳之類,小胖子聽得耳朵都疼。
直到后來,小胖子問何休,既然重耳游遍天下,能當明君,那為什么統一諸國的不是他,是秦王政?何休臉色陰晴不定,最后不僅沒有回答,反而是把小胖子揍了一頓,從那以后,小胖子干脆也不問了,聽師君的,對錯他不知道,但是起碼不用挨揍是不是?
終于,浩浩蕩蕩的牛車進到了饒陽縣,朝著解瀆亭的方向走去,他們也多不認路,沿路打聽,鄉民對于士子們都是非常尊重,也不打聽其目的,便欣喜的為他們指路帶道,當牛車進入小小的解瀆亭的時候,亭長也攔不住了,他們多數沒有路折,其實根本沒有資格外出。
但是,他們借著求學的名義,路途上的亭長里正還都不敢阻攔。
不過,亭長好歹能聽出他們對侯府的敵意,便立刻派人通知侯府。
小胖子正在書房內讀書,便有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叫道:“少君侯,禍事耶!”
“禍事??曹公出事了??”,小胖子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曹騰那老頭死在自己家里了,畢竟,他實在是太年老了,輔佐了四代君王的老人,而公,是對于大太監的稱呼,雖然他的孫子在后來確實成了名副其實的曹公,小廝搖搖頭,說道:“有士子在門外謾罵少君侯。”
“甚么!”,小胖子跳起來,將書合上,眼里的興奮卻是大過了惶恐憤怒,畢竟是個孺子,他揮了揮手,說道:“速速召集家奴,與我一同打出去!!”
小廝瞪大眼睛,說道:“主母派人已經去請何公,少君侯萬不可此時出去。”
聽聞何休要來,小胖子便縮了縮脖子。
想了片刻,小胖子方才說道:“那便不出去了,就在門口聽聽,他們為何罵我!”,說完,小胖子將竹簡放回原位,與小廝一同出去,還沒有趕到屋外,便聽到那一聲聲高昂的叫罵聲,曹騰此刻扶著,皺著眉頭,靜靜聽著那些士子的謾罵。
“你這淫賊,奪人貞潔,無恥之尤,既有此狗膽,何不與吾等一見!!”
“曹老公,何謂奪人貞潔?何謂淫賊?”小胖子瞪大眼睛,疑惑的問道。
曹騰干咳了幾聲,沒有說話,小胖子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家奴小廝,眾人憋著笑,低頭不語,小胖子愈發疑惑,這到底是甚么情況?
侯府門外,早已被士子們圍起來了,他們聲嘶力竭的叫囂辱罵,各個義憤填膺,怒火沖天,畢竟,在他們看來,這黨錮之禍,是從這個亭侯所開始的,起初,解瀆亭的百姓們不知道他們是何來歷,故而圍著來看,可是,等他們漸漸明白這些家伙是在辱罵少亭侯的時候,鄉民們便炸了!
在這個時代,同鄉之誼看的極重,因為交通不便,官話普及不高,故而一郡一縣都仿佛一國,其中百姓自由交流,可是出了故鄉,便是不通言語,雞同鴨講,此些士子都是以官話來罵,鄉民們也是后來方才漸漸聽懂,這也是河間國較之司隸近,若是江東荊楚,只怕罵上一整日,也沒甚么鄉民能夠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