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逢哀嘆了一聲,這豎子,自己也是勸不動,身為袁家嫡子,非要投軍作甚么呢?他拿了茶,放在案牘上,說道:“吃罷...嘗嘗這益州茶的滋味....”
袁術點了點頭,伸出手,雙手接過茶,袁逢表情忽然一僵,伸出手,抓住了袁術的手腕,袁術大吃一驚,抬起頭,看著阿父,袁逢緊緊盯著他的手腕,說道:“那是甚么?”,原來,袁術伸出手的時候,在手腕上露出了幾塊交錯的傷痕,皮肉綻開,極為可怖。
袁術將茶放在案牘上,笑著抽回了手,說道:“這是先前在征伐燒當羌的...”,他還沒有說完,袁逢直接打斷了,他顫巍巍的起了身,雙眼赤紅,說道:“把上衣解了...”
“阿父,這成何體統....”
“我教你把上衣解了!!!!”袁逢朝著他咆哮道,他的吼聲,頓時驚動了正在屋外等候的奴仆們,幾個奴仆急忙走了進來,卻看到了袁逢正在朝著少家主怒吼,他們低著頭,又走了出去,袁術有些為難的看著阿父,遲遲沒有動彈,袁逢手指著他,大罵道:“豎子安敢不從?!”
袁術無奈,這才緩緩解開了自己的扣,將原本裹得嚴嚴實實的上衣解了下來,隨著他解衣,盡入眼簾的便是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從他的脖頸開始,一道道的刀傷,箭傷,燒傷,遍布在了他的全身,他整個身子都沒有半點完好的地方,無論前后,滿是交錯著的傷疤。
袁逢伸出手,想要觸碰這些傷疤,可是他又不敢,手劇烈的顫抖著。
那雙手始終沒敢觸碰這些傷口,猛地,他就猶如孩童一般,大哭起來。
“你為何不告訴我!!”
袁逢大哭著,喊道。
英勇善戰,無所畏懼的悍將,在這一刻也是慌了,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勸慰阿父,他緊張的解釋道:“阿父,我并未大礙,這些不過小傷...你看我,如今還能上馬拉弓...這,阿父,莫要哭了...”,他一直勸慰著,袁逢卻依舊大哭,沒有停下。
袁術朝前走了一步,將老父抱住,袁逢猶如孩童一般,在袁術的懷里,哭著,在這一刻,袁術忽然發覺,阿父已經是這般的瘦小,不知何時,袁術的眼眶也濕潤了起來,父子二人,相擁許久,袁術清楚的記得,數十年前,就在這里,袁逢也是這般抱著自己,小心翼翼的勸慰著。
過了許久,袁逢方才平靜了下來,擦著眼淚,朝著屋外叫道:“來人,撤下這甚么益州茶,上酒來!我要與我兒大飲!!”
是日,父子二人,喝的大醉,秉燭暢談。
....
建寧十九年,五月
冀州,青州遭旱災,耕田干涸,這時,曾擔任御史中丞的韓馥擔任冀州刺史,各地太守的急報,讓他有些手忙腳亂,他從未處置過地方上的政令,也不懂這些,故而急忙向廟堂求助,比起他,身為青州刺史的焦和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樣的手足無措。
他們二人的表現,讓天子極為的憤怒。
六月,以樂安郡蓋縣人國淵為青州刺史,冀州騎都尉廣平人沮授為冀州刺史。
國淵乃是鄭玄之弟子,極善農事,昔初次農桑科,他是為最善者,在鄭玄弟子之中,也是最有名望的,這一次,為了不讓大漢糧倉受到持續的重大災害,故而天子特意提拔了這位年輕人為青州刺史,鄭玄因師徒同為兩千石,也造就了一番佳話。
而沮授,早先出仕,為冀州別駕,后韓馥表為騎都尉,這番受災,身為刺史的韓馥多有遲疑,不能行事,而沮授反而是做出了不少的舉措,如開水渠之類,更是表現出了韓馥的庸碌,這才讓天子下了決心,拜他為冀州刺史,果然,在他們二人上位之后,及時做出了各種的舉措,穩住了局勢。
是時,百官都認為是三公之中,有德操不配之人,妄居高位,故而屢有天災,其余眾人想了片刻,忽然覺得這話說的很有道理,當今三公之中,不正是有奸賊麼?只要烹了這奸賊,這些天災也就不會再發生了!